第39章 65
江逾白三步并两步迅速走到黎纤身旁站定, 他低头之际正好迎上大鱼清湛的笑靥。
江公子娴熟地抬手, 轻捏大鱼塞得鼓鼓囊囊的双腮:“慢点吃, 别噎着。”
黎纤自是乖巧应下, 捧起手边的汤盅一口丸子一口汤地接着吃。
江逾白心满意足地转身, 直直望向通往前堂药庐的乌头门。
他神色淡淡,眸光透着些许凉意。俨然是已知门外将有不速之客来到。
果不其然。
下一刻,乌头门板便不出所料地被数道灵气震开,几位麒麟学子应声而入。
沈清浔万万没想到江逾白此刻竟能完好无损没事人般地立在此处。
然,只一瞬息,他便将错愕压下。脸上也舒眉展颜, 只见他薄唇轻启:“逾白,你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江逾白语气平缓,看不出喜怒:“夜班三更, 你们来此处有何贵干?”
“于纯同窗前些日子与容舟公子生了些龃龉,昨夜比斗结束后,于同窗准备找容公子算账。”
“而今晨我们整队之时, 却不见其踪影......”
后面的话已是不言而喻。
这便是怀疑我喽。枉小爷还替你出头。
容舟当即心生不悦。
沈清浔虽言辞委婉含蓄,态度也彬彬有礼。但容舟是个直爽性子暴脾气, 且素来不擅长隐藏心中情绪。
他不耐烦道:“他失踪与我无关,若是出了事也是他自己没本事保命。”
“啧啧,你这厮愚弄于师兄也就罢了,冲沈师兄发脾气作甚?”修士甲阴阳怪气地开口。
于纯平日里虽总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但这蠢货人傻钱多。
若是受了几番讨好,听了几句恭维,便要像个散财童子般给一众狗腿分发补药灵丹。
这几位狗腿子修士当然不愿失了这位财神爷,加之想在冰壶秋月的沈师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他们四人站成一排,与容舟成对峙状,且纷纷拿出腰间灵器,摆出随时大干一场的架势。
见此情景,江逾白从纳戒中去取出一块白莹莹的四方玉石。
玉珏冰凉渗骨,其上凝结着一层冰霜。
江逾白指腹收紧,稍一用力,玉石便碎成粒粒小球,散落在他脚边。
倏地,成百上千颗的小玉球伸长出六角,延展成薄片,恰似隆冬腊月堆砌在红梅枝头的片片寒酥。
随后,江逾白出手打出一道灵气。劲风横走,六角寒玉花借势而起,迎风飞扬,争先恐后地涌入两方人马中间,以雷霆之速汇合并拢叠成一堵浅薄透明却又坚韧牢固的墙,横亘在小院中间,将此地分作两方空间。
这冰玉墙归元弟子再熟悉不过,此物又名静心墙,可隔绝对面一切声响。专门用于阮欺长老的凝神课。
本来明心峰就禁止杂音,一旦用上此法器。别说狗吠鸟叫蝉鸣,就连蟋蟀的啾啾唧唧都听不到。
容舟同江逾白都烦透了这枚法器,只不过没想到江逾白讨厌静心墙到如此地步,竟将其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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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你这是做什么?别以为你助我们取了剑便可以对我们麒麟学子指手画脚了。”修士甲大怒。
“容舟这色狼上次偷窥丘师姐沐浴,你便也是这般助纣为虐,这次也要为虎作伥吗?”修士乙厉声质问。
“要我说,你们俩就是一丘之貉,指不定这次这次于师兄失踪你也有份!”修士丙不遗余力地泼脏水。
“莫不是你们俩贪图于师兄身上的还魂丹,玄元草,所以便起了歹心,杀人夺宝!”修士丁越说越离谱,偏偏他自己还觉得挺有道理。
沈清浔快被这几人气死。恨不得掐死他们,却又不得不和善解释:“江道友好歹是归元少主,太和谷的灵丹妙药,奇珍异草不见得多于碧落峰。”
“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会嫌自己宝贝多?”
“于师兄在拍卖会上新得了件千机伞。”
那边众修士七言八语地以口舌讨伐江,容二人,像一锅煮沸的浓汤,又似一群叽喳的麻雀。
这边则晚风徐徐,万籁俱寂,唯有黎纤咬酥香肉丸的嘎吱声。
半盏茶后
大鱼咽下最后一只肉团,又将瓷盅竹筷洗净收入碗橱。
完事后,黎纤终于注意到了透明玉墙对面的那几人。满是疑惑的眸光扫向这群炸毛跳脚的男人。
“白白,这些人怎么只有嘴巴在动?”大鱼不解道 。
“因为他们没本事打破这道墙。”江逾白答非所问,却又一语双关。
迎着大鱼越来越懵懂迷茫的神色,江逾白问道:“你想不想有本事?”
闻言,大鱼想也不想脆生生道:“当然想!”这样便可以保护白白。
江逾白露出促狭的笑:“那便跟着我一起修行。”
本以为这傻鱼会就此着了道,稀里糊涂地应下修行一事。
谁知黎纤竟朝他身侧靠了靠,藏在宽大袖袍里的小白爪子缓缓攥住他的手。大鱼踮起脚悄悄道:“不行。”
清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江逾白耳廓边,登时灼红了他的耳垂。
“咳咳。”江逾白不自在地咳嗽两声,随后郑重其事道:“既想有本事,又不想修行,世间哪有这般的好事。”
距离月圆之夜又近几日,江逾白难免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