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4
各大世家门派也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或淹没于时代洪流,或应势而起,雄踞一方。
然归元剑派也好,十方无相也罢,这些大小门派世家在太乙学宫面前皆是要敬上几分的。
故而世人谓之:太乙学宫既是天之骄子的孕育地,也是各大仙门制衡点。
学宫各夫子桃李满天下,大先生晏凛之更是即将迈入圣人境的高手。其忙碌程度更是与岑书妍不相上下,然今日先生却格外得闲。
先是自娱自乐摆了一个时辰的玲珑棋局,后又品了两个时辰的碧螺清茗,现又开始在屋子里赏画。
晏凛之素来不喜怒形于色,可今日下午就是个洒扫小童也看出了这掌院之主的心思。
并不复杂只有两个字,欢喜。
桌案的大小画轴林林总总七八十卷,他一一看过后,又开始自嘲起来:人都要来了,我看这些做甚。
堂前忽地响起一阵剑吟之声,凛冽的剑气裹挟着院里桃花自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直至晏凛之周身半寸才堪堪停住,他一声轻笑:“怎么,舍不得吗?”
“我有何舍不得?”此人明明尴尬至极却又气势十足,不是岑书妍是谁!
晏凛之有些诧异:“怎么是你?无涯呢?”
岑书妍不答,从纳戒中取出一只木箱,抬手打开:“这些就是我们归元山给你们学宫的说法。”
晏凛之自是拒绝。
“留下吧。用这些灵石建一个专门给客人洗浴的暖泉,免得我们家的弟子再被冤枉成了登徒子。”
晏凛之自是听出她言语中的嘲讽之意,“百闻不如一见,清乾仙君真是护短直至。”
留下一句后便拂袖而去,殷无涯那般疼那两个孩子,想必是直接去了思过崖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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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如刀的狂风顺着崖壁灌进黎纤的胸腔,他的额头和脖颈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急促起来。
思过崖壁陡峭险峻,手掌心被划开数个细密的小伤口。
崖顶滚落的石子砸破了黎纤的脑袋,细嫩的额角登时破了皮,黎纤抹抹脸,紧了紧包袱又向上爬去。
江逾白喝了两口从容舟那抢过来的花雕,被抢的那个早已醉得四仰八叉。
见容舟睡死,江逾白又翻开了真仙手札。
“此鱼今日与我下山除邪,……一路嬉闹,……满口赤子之言,荒唐且可爱。”
刹时,江逾白只觉这花雕一点味道也没有了,犹如稀醋一般难喝。
原来真仙养鱼时,黎纤是化了人形的。
原来他们二人还曾一同下山游乐。
原来黎纤会讲很多话啊。
哗啦!
江逾白猛然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快要松散的小揪。
紧接着的就是染血的额角和潋滟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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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破口布满黎纤的手掌心,膝盖和手肘处的衣衫也被血洇湿。
江逾白越看越难受,心尖上泛着丝丝缕缕的酸疼。
天知道刚才他在看见黎纤的小身体扒在崖壁上时有多慌张。
“你痛不痛?”江逾白涩声问道。
黎纤摇了摇头。其实他是疼的,但见江逾白担心就又下意识地否认。
“你知不知道这座崖有多高多陡,崖壁上面都是缚灵石,万一你不小心掉了下去,就算是真仙在世都未必救得了你。”
江逾白一把扣住他的肩,厉然叱道:“你不怕疼,也不怕死?”
黎纤一声闷哼,似是被他抓得痛极。
江逾白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他。准备从纳戒中取药,便见扬头道:“我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先前我在遇见白白的小巷子里挨的打,比现在严重多了,也是不出几天就全好了。”
黎纤面色发白,唇无血色,但眼睛格外清亮。
见江逾白不做声忙将身后的包袱扯了下来,得意一笑:“这些是我给白白带的。”
江逾白闻言低头看去,花卷已被风吹得又硬又凉,肉干也沾满灰土。
黎纤一下子沮丧起来:“对不起,我好像什么也做不好。”
未待他说完,下一瞬便被江逾白抱入了怀中:“黎纤,我以后做什么都会将你带在身边。”
折吾海的水那么冷,我若是早出生一万年该多好。
黎纤被他搞得发懵,软软道:“我要是能长在白白身上就好了。”
江逾白莞尔。
赤子之言,甚是荒唐,甚是可爱,甚是惹人疼惜。
夜寂静,月当空。
一抹桃红倩影立于福禄小筑的琼花从中。
衣决飘飘,芳醇悠悠。
殷无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师弟,许久不见。”
尤符被他吓得酒醒了大半:“二师兄,思过崖的禁锢是大师兄亲自下的!我的通行玉灵可破不开大乘境的灵压。”
“你那两个徒弟也是他亲自下令关的,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尤符不等他发问,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说完后似是怕他发难,又自然而然地做起防御的姿势。
只见殷无涯朱唇轻启:“我只想问问,逾白这些日子如何了,师弟你未免太敏感了。”
我敏感?是谁小时候净逮着我欺负,欺负完了还泪眼汪汪去找师尊和大师兄倒打一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