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1
——也不知,这鱼怎么就生了气。
“放下。”江逾白威胁道,“你若再吃,我就丢下你。”
果然,小怂鱼黎纤,稍作停顿便撂下了手中的果子。
他垂下脑袋,盯着脚尖,不知在想什么。
江逾白软和了语气,“咱们即刻启程,夜间饿了再吃。”
他边说,边轻捏了下黎纤的手。
有点暖的软绵触感,是让人舒服的温度。
二人出了门后撞见了容舟。
他倚靠乌头门口,痞里痞气,仿佛要拦路打劫。
“收拾好了吗?”
“嗯。”
容舟瞥了眼黎纤,疑惑道:“他也跟着走?太乙学宫会让你带随侍上山?”
闻言,江少主修眉微挑,“他以新生的身份跟我同去。”
“师父的推荐信都拟好了。”
渡劫失败后,江逾白虽重头再来,可过往六年中,他已懂得如何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且日日挥剑三万次,归元山的剑式早被烂熟于心。
——留在归元,意义不大。
所以,师父殷无涯断定:若要从头再来,江逾白不应继续留在宗门,一是他学不到更多东西,留在宗门触景伤心,反增烦恼,二是想让孩子散散心,学点杂七杂八的,转换心情。
太乙学宫是最合适的地方。
中州气候好,有暖阳有细雨,温凉适宜。
学宫面积规模盛大,院舍众多。
学子来自天南地北,除了修行以外教导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文学方面教论语,经书,诗词歌赋。算学方面教几何、缀术。天文方面教推演、八卦,军事方面教排兵布阵。
那时,已错过学宫招生时间,而江逾白情况糟糕尴尬。
当时,殷无涯冥思苦想,写了整晚的拜帖,乌黑柔顺的头发掉了一大把。
可惜,每封白纸黑字都无法承载‘望子成龙’。
于是,他撕碎了所有拜贴,亲自领着江逾白北上。
披星戴月,风尘仆仆三千里。
最后在绚丽的夕暮,敲开太乙学宫的大门。
到如今,江逾白待在太乙学院已近四载。
“行呀,江逾白。供吃供喝,现在还供起了上学堂了。”
容舟一副‘大师兄,你用情至深’的表情。
“还真当宝贝供着了。”
“嗯。”
江逾白随口应道,心想:黎纤真的是至宝,吃了能修为大增,延年益寿的那种。
一行三人干脆利落地向掌门及众长老辞行,而后乘风御剑离开。
月白风轻,寒星高悬九天,两把玄剑掠过半空。
江逾白倾身揽住黎纤:“怕不怕高?”
耳旁的风呼啸而至,还有飞鸟擦身而过,鸟儿的羽翅柔软且温暖。
黎纤挠挠头,恍惚记得自己也有双小翅膀来着。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尖,他不由得瑟缩起来。
见状,江逾白以为怂鱼鱼怕高,便伸出手遮住他眼眸。
纤长的睫毛微颤,刮蹭得江少主掌心酥痒。
容憨批大嚷:“呦嚯!师兄,我也怕高,我咋办啊?”
江逾白睨他一眼:“你可以去死。”
随即抓紧黎纤、催动无妄,在浅蓝苍穹划出雾轨,当下甩开容舟大截。
二人你追我赶,总算日落前抵达黎阳城。
容舟率先落地,不偏不倚停在醉阳春街口。
他笑嘻嘻;“今晚,咱们就歇在这吧。”
醉阳春——整个黎阳城内最著名的风月巷。
整条街客栈赌坊堆叠,青楼茶馆林立。
既繁华熙攘又缠绵旖旎。
“太吵闹。”
江逾白想拒绝,余光却瞥到黎纤眨巴眼,新奇地四处瞧。
他笑笑,而后妥协道,“歇半宿,明早走。”
语毕,就领着人往里拐,准备找家客栈。
走了两步,有满面腮红的女人如水蛇一般从背后缠了过来。
她软若无骨地靠在江逾白身上,腻人的脂粉糊了他半边衣袖。
绣口一吐,姿态矫揉造作,“小郎君,怎地走得那般急,那般快?赶着会情人吗?”
三人穿着不同,她纵横风月场所多年,打眼一瞧,便知谁最富贵,谁最冤大头。
但今日她是看走眼了。
“不赌,不听曲儿,不要清倌。”江逾白目不斜视。
女人自是不甘心,方才从后面看便见这小郎君长身玉立、宽肩窄腰。
扑过来后又见一张桃花璞玉似的俊脸,她怎舍得放过,就算不要钱也是赚的呀!
待她再要开口,便见旁边的少年靠过来,轻挽公子臂弯,“饿了,还困。”
声音如玉击石,清灵悦耳,还带着近乎撒娇的亲昵。
女人见此,如遭雷击,心下鄙夷道:还以为是什么端方公子,原来是好男风,还有了娈宠。
她又见旁边的容舟也不错,忙又要扭过去。
谁知容舟伸手直接拉着江逾白二人闪进了一家客栈。
随后重重地关上了门,门外的女人气得直跺脚,咒骂两人不识好歹,不解风情,定孤独终老,断子绝孙。
“胡说八道。”
容舟嘀咕,“爱慕小爷的女修能从西津渡排到惊雷峰。”
店内小二来迎客,笑着打趣,“那岂不是有几千个?您可不得挑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