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镜头前的少年大概是初中时代的郁琰,那时候他才十五岁,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夏季校服,藏蓝色的领口,衬得他白而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镜头畸变引起的失真,录像里的人看起来并没有现在这么瘦,面颊上隐约有些肉感,俨然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
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台很大的钢琴前,然后不徐不疾地弹起了那首曲子。
拉开的落地窗外布满了玫瑰色的晚霞,霞光斜斜地涂抹过他眉眼和唇颊,像在一副“饱和度”极低的画作上温柔地碾过一迹金色。
朝弋痴迷又嫉妒地将那个视频反反复复地播放了几十次。结尾处,那个从未对他展颜的人忽然抬头对着镜头笑了,笑意很淡,转瞬即逝,可朝弋却看得一清二楚。
整整几十遍……
他只恨自己太敏锐,一眼就捕捉到了郁琰那对浅瞳里,那抹天真又青涩的眷恋意味。
对着郁琰,他总是什么都不敢多要,小心翼翼地怀抱着那人又薄又冷的目光,生怕他有天会连这个都收回去,不愿再分给他了。
朝弋原以为这个人天生就是冷的,或许那一个眼神、一句话的施舍,就已经是他会给的全部了。
直到他看见了他认真爱人的样子。
曲子将停未停的时候,朝弋忽然拉开门走了进去,这动静并不大,不过郁琰还是一瞬间就觉察到了,只听那琴音很明显地一滞:“谁?”
没有人答话,但黑暗中随即传来了房门落锁的声音,“咔哒”的一声响,在这寂静的琴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走进了,郁琰也认出了这个轮廓,于是他面向那人,一副戒备的姿态。
“怎么忽然不弹了?”朝弋在他面前慢慢站定,极尽轻挑的口吻,“是我打扰到嫂子了吗?”
郁琰没接话。
可那人却自顾自地坐到他身侧,然后不轻不重地把住他下巴,黑暗中人的视力该是受限的,可他却依然目光灼灼,缓慢又仔细地盯看着他的唇。
这张嘴他昨天早上才吻过,这会儿红肿该退了,没了那被人狠狠蹂|躏过的痕迹。
“昨天过得好吗?”指腹擦过他下唇,又压着他唇角反复地揉,“不过嫂子应该很喜欢吧?毕竟你当时流了那么多的……”
郁琰狠狠地扯开他的手:“你他妈闭嘴。”
朝弋低笑一声,随即将他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强迫他和自己面对面地贴在一起:“以前从没听你说过脏话,你装得那么好……害我都不知道,原来嫂子连骂人都这么性感。”
他抵在郁琰耳边,语气又缓又慢,有些耳鬓厮磨的意味。
可郁琰却只是冷笑了一声,浑身上下依然写满了“厌恶”二字。
以前?这个人才不过认识了自己多久,却总是提起“曾经和以前”的事,就像一个罹患妄想症的疯子一样,不可理喻。
他表现得如此冷漠,但朝弋却依然死皮赖脸地把住他的腰,然后说:“对了,我准备了一个礼物,明天给你。”
“你会喜欢的。”
怀里这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地唱着独角戏,朝弋于是在他腰侧狠狠地掐了一把,看着这人吃痛,他心里就隐约浮起几分快意:“说话啊。”
“我这样费尽心思讨好你,郁总连声谢谢都没有吗?”
可郁琰还是不说话。
他漫长的沉默让朝弋再度回想起了前一世,在失去一切以后,他紧紧抓着郁琰这一片“救命稻草”不放,为了留住他那一点温情,朝弋拼了命地摇尾乞怜。
可即便他丑态毕露,郁琰也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拿着孕检报告单去鑫瑞找郁琰的那天,他忽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被霍佳瑛关在阳台的那天夜里,城市的夜,四下里分明充斥着那绵延不尽的霓虹灯,可他的记忆里却是完全黑暗的。
浓稠到化不开的夜,连风都凝滞了。
绝望当头,他忽然失控地掐住了郁琰的脸,把人按倒在了沙发上,质问:“我哪一点比不上他?”
“我那么……爱你。”他哽咽了。
“你就一点也看不见吗?”
可郁琰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复,但那冷俊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哪里都比不上郁冶。
朝弋的心跳快起来,血气向上涌,将那本就单薄的理智激得摇摇欲坠。
黑暗中,郁琰感觉那人的手暴躁地钻进了自己的衣摆,炽烫地,顺着他的脊骨往下。
“嫂子不会说话,”朝弋沉沉地,“呻|吟总该会吧?”
第32章
32
天将亮时,朝弋终于抱着郁琰回到了卧室,大概是怕惊动了楼下厨房里正忙着准备早餐的杨姨,抱他从长廊过时,这人倒是一声不吭,很反常的乖顺。
然而才刚一进卧室,郁琰就变了脸色。
“放我下来。”他冷冷地发话。
朝弋却充耳不闻,反倒意犹未尽地把人抵在墙上吻,郁琰有些招架不住,掐着他的脖颈拼命将他向外推。
可那人却偏偏越吻越重,直到他自己畅快了,才终于肯舍得主动抽离开去。
二人才松开,郁琰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啪”一声落在他脸上。
朝弋这会儿正面抱着他,无处可躲,因此只能受着,颊面上一时火辣辣的,可他却不恼不怒,反像是得了奖赏的家犬,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痴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