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龙阳之好
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开门。
可眼下这个情形,秦不闻越是“善解人意”,季君皎就越是思绪混乱。
“是、是吗,是在下唐突了……”
“无事……”秦不闻故意哑着嗓子,声若蚊蝇,“大人这么匆忙,是有什么要事吗?”
季君皎现在的脑子一团乱,声音都不自觉僵了:“听说姑娘着了风寒,姑娘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看?”
秦不闻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不必了大人,民女休息一晚便好。”
说完,还担心忤逆了季君皎,怯生生地加了一句:“可以吗?”
此时的季君皎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这些,胡乱地点了点头,留下一句“姑娘好好休息”,随即仓皇离去。
隔着帷幔,秦不闻看着季君皎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
若她今日遇到的是个泼皮无赖,也没这么容易躲过去。
秦不闻吐出一口浊气,舒舒服服地重新躺在了床上。
看来今晚,她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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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季君皎刚退出房门,长青便赶了过来。
“大人,后门没人离开过!”长青禀报道。
季君皎没看长青,只应了一声:“她还在,今夜你在这里守值,有事便来通知我。”
“是!”
长青恭恭敬敬地应下,但他抬头看向自家主子的时候,一脸疑惑:“大人,您脸怎么这么红啊?”
季君皎看了长青一眼,长青乖乖地闭了嘴。
奇怪了,大人这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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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闻做梦了。
梦里,是她与宴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无数被充当壮丁的流民奴仆中,秦不闻一身黑金长袍,高座轿辇之上,睥睨着那开裂土地上,正跪在她座下的少年。
“叫什么名字?”高位的秦不闻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少年一身粗布衣裳,跪得端挺:“宴唐。”
“识字?”
“是。”
秦不闻哂笑一声,摩挲着左手拇指处的玉扳指。
“你可想好了,”秦不闻的语气漫不经心,“与我同路,便是九死一生,万人唾骂,甚至连相貌都不能轻易示人。”
那时的秦不闻也不过十四岁,却满身威压,无人敢直视。
她声音缓缓,神情慵懒:“听说文人好赌,宴唐,赌么?”
少年微微抬眸,却是正正地对上秦不闻那双满是杀意的眸。
他挺直脊梁,如同挺拔的竹。
“我赌殿下,万事顺遂,得偿所愿。”
少年一个头磕在荒芜的土地上,向上位者宣示了自己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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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司徒府。
当宴唐看到季君皎递过来的那封信时,他强压着心口的悸动,眼尾猩红。
“首辅大人这封信,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的声音剧烈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边的潮水吞没。
他死死地盯着坐在客位的季君皎,手上那封信险些被他捏皱。
“大人,这封信,您是从何处拿到的?”
第8章 龙阳之好
宴唐是三年前出现在众朝臣视野中的。
那年,江宁大旱,饿殍遍地,流民骤增,江宁各处祸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也是那一年,国库亏空严重,甚至没办法开仓放粮,救济流民。
皇帝张贴皇榜,昭告天下,声称可解江宁旱灾者,加官进爵,赏黄金百两。
宴唐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长安城的。
那时的宴唐,不过刚刚及冠,少年一个人,坐在那破旧的武侯车上。
没有人知道他独自一人是如何来到京城的。
少年虽双腿残疾,却不掩他眉眼俊朗。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揭下皇榜。
后,宴唐得了一纸诏书,以雷霆之势,灭贪官,惩污吏,竟是在半月时间凑够救济粮,分发江宁各处。
再后来,宴唐入宫与皇帝在御书房对弈,书房的烛火长明整夜。
第二日一早,宴唐被皇帝破格提拔为翰林院侍读,官拜六品。
此后三年,宴唐功绩赫赫,平步青云,如今已是长安城人人称颂的二品高官司徒大人。
季君皎印象中的宴唐,才占八斗,运筹帷幄,是经天纬地的不世之才。
当年收复泉州,宴唐一人驾皇帝御赐的黄金武侯车,手执黑白两子,自弈于城楼之上。
最终白子胜,捷报传来,泉州收复。
总之,季君皎印象中的宴唐,不该是现在这副神情。
如同被人扼住脖颈,又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双眼猩红地看向他。
“大人,这封信您是从何处拿到的?”
客位上的季君皎沉吟片刻,放下了手上的茶盏。
“我原以为,这封信是司徒大人做的局。”
看来不是。
季君皎微微蹙眉,修长的指骨轻叩桌面,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他没见过这样的宴唐,也不清楚他为何会这样。
但至少通过他的神情,季君皎可以判断——这封信不是他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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