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下闲人孔国公
“那你可想好了,要我允你些什么?”
李承玠哼了一声,揉揉她的脸,“没想好,以后日子还长,留着慢慢想。”
月朗星稀,静谧的夜里,号角声吹得又促且急,是独属于李忧民传令官的声音,李承玠皱着眉从睡梦中醒转,他喊来了杨吹花在帐外守着孟追欢,便一个人去领命了。
“大将军有令:你这不省心的小子作什抢荆国公夫人和小儿,快给人家全须全尾的还回去,再滚来城门外见我。”
“此乃大将军的原话,”那传令官对他颇为客气,“大将军话虽粗,但却不在气头上。此番入主长安,将军应居首功啊。”
李承玠嗯了一声,吩咐二平将那传令官送出了帐,又坐到孟追欢床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又赢了,和你打赌我总是大败亏输。”
天刚露白、霜重未退,李承玠就将孟追欢喊醒,又为她穿了好几层夹袄,将她和那小孩儿领上了马车。
李承玠骑在一匹黑蹄白身的马上,他跟着马车走走停停,却总是落马车半截身子,孟追欢望不到他,他却总是可以瞧见孟追欢。
马车驶入长安城,其中里坊林立、瓦缝参差、鳞次栉比,当垆沽酒的店家唤醒了沉睡的醉汉,各色商人来往东西市行商,眉目深邃的胡女打着节拍跳起胡旋之舞。孟追欢掀起车帘,原来朱雀大街的荣辱兴衰、大明宫中的跌宕沉浮,都与一家几口、吃饭烧柴无关。
孔家住在崇化坊附近,孔文质有着一个“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的愿望,孔家又经营着不少旅店以供来往人歇脚。孟追欢进去取了账本,过问了几个管事,今年战乱、科举又停,长安城人员往来少,旅店也只能勉强经营。
孟追欢向来是不知羞的,但和自己的情郎在丈夫的灵堂前告别这样的事还是做不出的,她将李承玠拉到寻常进出的角门,指着旁边的小洞,“以后你要来看我,就走这个洞吧!”
李承玠又生气地瞪着她,“孟追欢!”
“到这儿了,我们就算是偷情,你怎么能走正门呢?”
李承玠觉得气不过,拉着孟追欢就往正门走,孟追欢伸手就推他,“好好,不走狗洞,你愿意翻这么高的墙你就翻吧。”
孟追欢不忘叮嘱他,“别被人瞅见了,你我可以不要脸面,荆国公府上下还是脸面呢。”
李承玠哼了一声,推开那角门道,“是不是你进去了,还要给他披麻戴孝?我告诉你,你若是在他棺前哭一声,今天我们俩就算是断了。”
“不哭就不哭,本来我也哭不出来。”
李承玠听到她说哭不出来心情顿时好受了许多,将她拉入怀里,用袍子掩住,在鬓角亲了一口,“等一得空,我就再来看欢娘。”
李承玠目送着孟追欢从那角门走入孔宅,原来送别诗中字字断肠,竟是这个意思。
第7章 :天下闲人孔国公
孔文质入赘她孟家在长安城中流传了不少故事,有说是孔文质为做孟氏东床之婿竟然连读书人的外子里子都不要了,也有说是被薛观音权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她起初也觉得这人显是当官当魔怔了,连绿汪汪的乌纱帽都要往头上戴,她成婚那日硬是逼着他念了二十五首却扇诗誓要他在众人前现个大眼,没成想此人却不慌不恼,孟追欢就算是鸡蛋里挑骨头,也不得不说,虽称不上什么传世佳作,但也写得不赖。
婚后孟追欢更是变本加厉,常常用“孩子亲爹不是你,但口头爹一定是你”和“虽然你们没有缘分做父子,但他可以认你当干儿子”这样的话刺激他,孔文质也不生气,仍旧每天来给她读些《孝经》《论语》这样书,也不知道是念给孩子听的,还是在阴阳怪气她。
这样的境地直到那日两人围炉夜话,说天下之弊,究竟在寒门冗员还是世家大族。
说起孔文质此人,本来是考科举出身的书生,谁知道朝廷大势已去,群雄割据、潢池弄兵,二十四道豪强、三百六十州烟云。孔文质也去投了高祖李忧情旗下谋大事,可高祖却嫌弃他是个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只让他做了个后方押送粮草的小吏。谁知突厥的哈丹巴特尔部,打得高祖手下大将节节败退,孔文质就这么一路押送粮草,一路收拢残兵,却依靠地利与阵法,死守关内不退。
那是十一月底,孟追欢将小梨子串了串用炉火烤,房间内全氤氲着果香,“国公你呢,从前是十年寒窗苦读的书生,又跟着高祖打天下受尽了苦楚,我呢,是国公最看不上的靠着联姻荫官、子弟弄权的世家大族出身,咱们有什么好谈的呢?”
她此时已即将临盆,孔文质则将毯子往她背后垫了又垫,“那娘子呢,愿意当世家大族弄权的子弟吗?”
孟追欢沉默了许久才将将开口,“可是我觉得,天下之弊在于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子弟,靠着父辈门荫,便可获散官头衔,而后在国子学、崇文馆念书,礼部考较,便可入朝为职事官
职事官:执掌具体政务的官员;散官:表示官员等级的称号
世家子弟多疏于文书、囿于眼界、缺少德行,为朝廷之祸……”孟追欢对着他眨眨眼,每次她想恶心孔文质便会叫他夫君,“就像夫君心中的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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