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间久别不成悲
孟白甫瘪了瘪嘴,悄声道,“那要不我去西市买一个如李承玠一样,半胡半汉、高大健壮的男人,放在你身边给你玩玩如何。”
他不忘补充道,“只要不成亲,一切都好说。”
孟追欢离奇道,“阿爷!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别人会议论咱们家的!”
“我才不在乎别人的议论,我只要我的女儿开心。”孟白甫放声吟道,“疏狂意气凌九霄,追欢逐笑须年少!欢娘不出去寻欢作乐,日日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怎么行?”
孟追欢推了推孟白甫的腰,“阿爷,你莫管了,我日日在床上装病也不过是顺时局而为,来日我必要做腰金衣紫的三品宰辅,做日转九阶的治世之臣!”
“得了吧,你现在吃饭都要赤豆给你端到床前吃,”孟白甫拉住他女儿的手,他悠然道,“五品官便够了,何必参与到他们李家人的党争之中呢,像阿爷一般,在中书省写一写歌功颂德、辞藻华丽的文章,为封侯策勋、继位登基的诏书润润笔,盛世都需要我们这样的诗人来装点。”
孟追欢却将孟白甫的手甩开,“我志不在此,阿爷快出门去曲江池边做装点门面的诗人吧!”
“真不去?”
“真不去。”
自孟白甫走后,孟追欢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正在梦中会周公,迷迷糊糊间却听到一阵阵哭声。
赤茶竟着了白衣坐在她塌前,“娘子,快起来吧,阿郎他……在曲江池畔和别人斗诗,竟被气死了……”
第42章 :人间久别不成悲
孟白甫这些日子里都在忧心女儿,早已没有了吟诗作对的雅兴。只是上个月便接了帖子,他推拒不得,便只能往曲江赴宴。
此时已至深秋,曲江池边垂柳黄瘦。冷风一过,枯黄之叶便落在透澈的江水之上,着沿岸清远的箫声,随着层层涟漪在湖水中打着旋儿。
箫声逐流水,垂柳缠残阳。孟白甫虽早不在官场,却因素有文名,也被请到了上首。
崔九郎对众人道,“如今已至深秋,我府中培植了各色菊花置于席间,我们便效仿五柳先生作些诗来,既要颂扬这菊花的脱俗之姿,又要写出深秋的萧索之景。今日孟公既在,由他品评再好不过了。”
孟白甫却觉得这崔九郎果然是只会附庸风雅。写菊花便只知隐逸、写秋日便只知悲切、却不知诗文中所写之景不过是情的附庸。明明是最俗不可耐之人,还非要写出几首酸诗来卖弄。
孟白甫朝着崔九郎遥遥举起酒杯后,便听着这些人牵强附会的诗文。
他听了好几首后之在心中感叹道,他们只知道陶渊明是古今隐逸诗人之宗,却不知陶渊明身怀才华却被命运玩弄。
这时候却见一已然喝得颤颤巍巍的书生举杯站起,这人一脸无赖痞子模样,对着孟白甫摆摆手道,“我可不、什么隐逸之姿,什么秋景萧瑟、什么五柳先生。”
孟白甫饮尽杯中的剑南春后道,“敢于承认自己不懂,已然超过这席上的一大半人了。”
“我却得了一首诗,想邀孟公品评一二。”
说罢他便张狂肆笑,声音高亢而激愤,“红颜轻诺攀权贵,墙外幽会暗中行。夫妻本应同枕眠,何故情丝断两边。”
席面上人都知这人有意出口讥讽孟白甫女儿与秦王的丑事,却不敢发一语。
孟白甫骤然听到此诗,竟喘不上气来,脸被憋得通红,直直地栽倒在桌案上。
诗会上顿时荒作一团,直至崔九郎所请的大夫来时,席上众人才知——孟白甫竟是被这首诗给气死了!
孟追欢正平静地听着大理寺评事崔玉全的叙述。
此时此刻孟家的灵堂已然布置好,孟白甫已然被换上寿衣,孟追欢亲自为阿爷放上一枚玉珠在口中,取金玉永垂不朽之意。
孟白甫长睡的南面安放了灵座,灵座前长明灯燃起香气沉沉,为逝者的英灵引路,叔伯兄弟们便来此祭拜。
孟追欢用所着的斩衰丧服将眼角的泪水拭去,看向主审此案的大理寺评事崔玉全,“那么依崔评事看,我阿爷是被谁害死的?”
崔玉全躬身缓缓开口,“那吟诗之人固然有错,却也不是有意为之,更何况说到底……若不是孟公家中确有诗中所写之丑事,也不会激愤至死。”
孟追欢却觉得荒谬,“崔评事是说,我和秦王将我阿爷气死了是吗?”
孟追欢的大伯孟白钊忙皱着眉去拉她,“八娘,这样的事怎可在你阿爷的灵前说!他在九泉之下也会因此而蒙羞啊!”
孟追欢伸手将孟白钊推了个踉跄,“我阿爷才不会为此而蒙羞。”
孟追欢径直对着翠玉全道,“崔评事我问你,我阿爷死得如此蹊跷,为何大理寺不让仵作来验尸?”
崔玉全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却见她那二伯孟白檠在堂前哭着说道,“八娘,你已然将你阿爷气死,你就让他安生得走吧,何苦还要验尸呢?”
孟追欢对着这群伯伯叔叔厉声道,“我阿爷死因不明,为何不验?大理寺的人不来验,我自己明天请万年县的仵作来验!”
只见孟白檠给她二婶使了个眼色,张佩兰忙捏着帕子缓步走向孟追欢,她口中踌躇道,“八娘,二婶知道,你骤然丧父,心中悲痛欲绝,你又是一介弱女子,主持丧事必然多有不便……我们几房商量了下,不如让追云他当主丧人,你放心追云定让五弟他好生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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