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齐士谁怜管仲才
崔玉珍伸出手将孟追欢牢牢拉住,“欢娘,你不日便要青云,不必为我如此……”
“我帮你亦是帮我自己,你自幼失怙,我也从小丧母,如若我们任人摆弄,岂不是要被族里人生吞活剥了去?”孟追欢拉住崔玉珍的手,“他们吃下这么多地,却不怕也有撑死的这一天。”
孟追欢眼见马球场上青白旗交织,此局已定,她拉崔玉珍下场,“珍娘可愿与我再战一局?”
崔玉珍笑了笑,“你从前都是赢的,我可不敢和你打。”
“从前那不是和李承玠一方,他那马球打得,栓一条狗在上面都能赢。”
崔玉珍捂嘴道,“我可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孟追欢与崔玉珍在马球场上鏖战之时,李承玠正入了浴堂殿听事,那殿中龙涎香不知燃了多久,冲得他脑袋发昏。他阿爷见了,命人将那香炉抬出去,又取了香盒与他看,“二郎你看,这是什么?”
“龙涎香?”
“我刚入长安时,城中人都以为他是龙的口水,可我却知道,那是鲸鱼拉的粑粑
龙涎香是抹香鲸大肠末端的分泌物,本质上不是屎,但李忧民见识有限,将他误认为屎。实际上唐朝初年是没有龙涎香的,当时龙涎香被称作是阿末香,主要由大食人进行贸易,唐朝末年才开始将阿末香称之为龙涎香。
李忧民拍了拍李承玠的肩膀,“所以说儿子,长安的贵族子弟有什么了不起,竟将粪便奉若珍宝。”
李忧民盒上香盒的盖子,这才开始说正事,“昨日你带明光军巡捕曲江,可有吓坏那些成日宴饮的世家子?抓着谁了?”
李承玠沉思了片刻,方扑倒在地,“儿子无能,昨日晕船了。”
“你晕船?”李忧民从案前起身,“你老子我那是干水贼起家的,你跟我说你晕船?”
李忧民见他还跪着,又呸了一口道,“你以后可别回泉州祭祖,祖宗丢不起你这个人。”
“咱家不是李耳后人吗?”
“这你都信?那不是打天下要装装样子,咱家祖上就是卖鱼的!”
说完李忧民将他拉起身,香盒一抛就到了李承玠手里,“赏你点粑粑回去点着玩吧!”
李承玠缓步迈入回廊,如今他所居住的秦王府,是十几年前他与母亲所居的旧宅院修缮而成的。
那时他阿爷与哥哥——七年前的魏王与魏王世子,往河北道就藩,他与母亲却被扣在了长安,留在长安城中入崇文馆与诸皇子一同念学。
他永远记得刚入崇文馆的那段日子,分来的永业田她阿娘竟拿去牧马;他阿娘连汉话都说不清,李云琮笑话他的口音里有股膻味;他知道了长安城的贵人过冬不会将羊皮穿在外面,那样会被叫放羊乡巴佬;他知道了什么是光明虾炙、什么是箸头春,天天抱着羊腿啃的是茹毛饮血的野人。
李承玠总以为孟追欢是不同的,他自发地为记忆中的孟追欢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其实孟追欢与其它人做得并无不同,她也会在他诵书的时候掩嘴偷笑,她也会因为闻到羊膻味低低皱眉,她也曾在崇文馆中羞辱过他。
那天夜里月朗星稀,他坐在宅院的角门外,一如从前与她偷偷溜出去玩时一般。他打开香盒问她,“欢娘你看,这是什么?”
孟追欢扑倒在他身上,“龙涎香啊,照夜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他正想嘲笑她一番,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过是误认粪便为珍宝。
可他只是轻轻地抱着她,抚摸过她被汗水浸湿了的衣衫,他说,“那我改日再为欢娘多寻一些来。”
第20章 :齐士谁怜管仲才
因着孟追欢畏寒,一夜里李承玠往铜暖炉里加了好几次炭火,将整个屋子烧得热气融融,她倒睡香了,李承玠却一夜发了好几层汗。
外面早已雄鸡报晓,李承玠唤了好几声,孟追欢却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从前听赤豆说她家娘子冬日里赖床,要丫鬟给她将衣裳在被窝里穿好,将洗面、漱口的物什都拿到床头了,她才肯动一点身。
李承玠叹了一口气,偏偏他宅中没一个近身的丫鬟婆子,他挽起袖口,感叹自己遇上她真是天生贱命。
孟追欢待李承玠替她将脸都擦了,她才将眼睛睁开,“这是什么水,这么冰?”
李承玠伸进盆中试了试,“这是温的啊?”
孟追欢撅起了嘴,本想发作一番,又想到他大少爷估计也是第一次伺候人,这才道,“下次要烧热一点。”
孟追欢眼看着上值要迟了,只往嘴里塞了几口胡麻饼就骑马走了。
为了孟追欢上值方便,昨日孟追欢、李承玠二人未宿在堂屋后的正寝内,而是选了东回廊外的第二间院子。
他又领着二平去库房里选了好些家具,好将这院子里半新不旧的物什换掉。
他在外行军这七年,就算是露天搭个棚子他都能睡着,如今却对着这些卧具挑拣起来,“我记得先前高祖赏下过一张壶门床,那床的壶门脚和床板间专门挖了个隔层放炭盆,那床可还在?”
府中管库房的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三顺,那人答道,“还在还在,从前王妃……皇后娘娘嫌那床不铺睡褥也能把人热处一身汗来,就着人收了起来,可是要搬到正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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