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先生的新欢87
“不用了,我自己一一”季渝生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从宋时鹤身边退开,他退出了伞外,雨点又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
你不是说那个人半夜醒来会闹吗?为什么那么坚持地要来送我呢?是因为你一如既往良好的礼节吗?
但宋时鹤却大力把他拉了回来,紧紧地拉住他发凉的手说:
“生生,太晚了,我送你过去。”
宋时鹤说着这句话时,冰凉的手上也传来他人的热度,季渝生却只觉得如今先生的温柔就像洋葱和眼睫毛,只会让他眼眶发酸。
他一直想再听先生喊他生生,但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因为住得偏远,宋时鹤家附近只有一所酒店,他拉着季渝生走到了这唯一一所的酒店,却发现这所酒店黑灯瞎火,完全没有在营业中的感觉。
他回头望向季渝生,只见他低着头、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无数希腊神话里躺在河边的、破碎的、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宙斯审判的神。
宋时鹤低声叹了一口气说:
“这所酒店不营业,今晚先到我家住吧。”
“我可以自己再找酒店,你先回去吧。”
他知道自己是无法忍受目睹先生去爱其他人的,他不想玻璃碎片进一步变成玻璃残渣,那样的话就像全盘否定了自己过去几年的信仰。
“这附近没有酒店了。”
宋时鹤再一次击溃他的表面和充满伪装的话语,让他真实的无措和慌乱表露出来。
“我自己会找。”
“你怎么找?”宋时鹤拉开季渝生遮住脸的手臂,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看见季渝生仿佛垂樱般低伏着的眼尾,还有如同樱花花蕊泛红的眼角,宋时鹤放轻了声音说:
“生生,跟我回家。”
季渝生觉得宋时鹤肯定是非常清楚什么最能击溃他,他知道是他自己,他知道是喊他生生,像以前一样,千万遍。
在宋时鹤牵着他回家的时候,季渝生突然出声说:
“我今晚可以在客厅睡吗?”
宋时鹤顿了顿望向他说:
“客厅容易着凉,二楼有客房。”
“没关系的,我在客厅睡就好。”
如果在同一层的话,他也许会听到先生对别人说情话,也许会看到先生对别人温柔,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能忍受得了的。
如果看不到,也许就可以掩盖嫉妒讨厌等等恶劣的心思了。先生讨厌这样的人,就像当初的明托,他知道的。
见他异常坚决,宋时鹤沉默了一会儿问:
“为什么?”
还未等季渝生回答,宋时鹤突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季渝生定睛一看,发现撞他的人是一个浑身发抖衣衫破烂的老人,他一手拿着一根粗壮的树枝,一手拿着一个铜制的碗。
在温度偏低的雨夜,似乎只有一个身份的人会穿着破烂的衣服,拿着树枝与碗在街上游荡一一乞丐。
而那个老人之后的话也印证了季渝生的想法。那个老人用沙哑地颤抖着的声音说:
“两位先生,行行好,给点钱吧。”
当季渝生想掏一掏裤袋看看自己有没有零钱的时候,宋时鹤突然把伞递给他。季渝生有些疑惑地接过伞后,他看见宋时鹤脱掉了一件外套,然后披到了老人的身上,
“真的抱歉,出门匆忙没有带零钱,但我想也许现在你更需要一件厚实的大衣。等天气变暖,或许你可以把衣服卖掉,应该能拿到一点钱。”
季渝生知道宋时鹤的衣服都是精挑细选的,哪只是能卖一点钱,至少也是可以让老人吃上好几顿饱饭的钱了。
那位老人听到宋时鹤的话和为他披衫的举动立刻感动得两眼发红,离开时嘴里不停说着谢谢。
季渝生本来也想把伞给他,但他却有些自私地不想脱去外套的宋时鹤淋雨,不想他生病感冒,就算他不再喜欢他,他也依旧希望先生能一直都平安顺利。
“其实我应该把伞也给他的...”季渝生默默地说。
“但你会淋雨。”
宋时鹤接过季渝生的伞,看着前方说。
季渝生觉得雨点都打在了他的心河,落下之时融化在他的心底,就像雨水掀开池塘的表面,直达池底。
如果有了新的喜欢的人,就不要再对无关紧要的人那么温柔了啊。
在雨里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宋时鹤像是努力抑制后出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沉沉的,可能是冬天的雨水太过冰凉,穿过皮肤让喉咙也生出寒意,所以话语间也有一丝颤抖。季渝生想如果不是先生的声音,这把声音大概会被雨声盖过。季渝生总是觉得在听先生讲话时,自己变成了一根琴弦,无论其他的弦弹奏什么,自己都会无法抑制地震动,比如现在他的耳朵和他的心。
对于知道喜欢的人有了新欢的人而言,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残忍了,导致季渝生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知道自己不可以如实回答,不可以告诉他自己在看到报纸上的头条时满脑子都是不行宋先生不能这样,自己一定要去找他,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劝他不要这样,不可以看着他诉说自己这些年有多想念他,不可以告诉他自己这些年有在为了能和先生并肩而努力,不可以告诉他现在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