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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跟贺央是无法割断的关系。”
“什么意思?”这二愣子愣起来也是一根筋。
我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也不是折磨人的料:“他是我哥。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路魏明诧异地抬了抬眉毛,过了好久,才掩饰般地咳了一下,说:“那……你找到亲生父亲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苦笑:“是啊。兜兜转转,最后却发现,原来他一直在我身边……”
他大约是看出我心中的苦涩,迟疑地、却又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戒心。”
“是啊,”我咬着牙,“谁知道你这个假哥哥到底要干什么。”
二哥被我逗笑了,他定定地看着我,好像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了。
我也看着他,他的皮肤依然是那种被阳光晒得健康的黑,他的嘴唇上还有下巴上有些胡渣,这让他看起来沧桑,却也成熟。
他握着我的手很温暖,手心还有一点点汗。他凑过来,低头吻了吻我的嘴唇。这吻很轻柔,只是轻轻地碰了两下。就在我以为这礼貌的goodbye kiss就此结束的时候,他又一次吻住我,这一次,他的吻有些粗鲁,带着狠劲和渴望。我有些不安,因为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内心狂热的海潮,但我的不安又渐渐消失,因为我的心里也起了波澜。
我不知道这个吻有多久,我只觉得很长很长,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的脑海里只有他。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我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车内能听到的只是我们的呼吸声,但氛围还不至于让人觉得淫靡或尴尬。
“我要……上去了。”我说。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其实我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是他微张的嘴唇,还有那拂面而来的呼吸。
“嗯……”他低低地哼了一声。
得到了他的首肯,恍惚间,我便伸手去开车门,但他却按着我不让我动。
“我要上去了。”我又说了一遍。
“嗯……”他还是应承着,却不让我动。
“我说我要上去了!”我笑起来。
“你去啊。”他也无赖地笑。
我笑着想,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我们可能要在车上呆一夜。于是我用力挣开他,然后捧起他的脑袋,狠狠地吻了一会儿,才放开他,转身开门下车。
我站在车外,俯□看着一脸茫然的他,说:“回去开车小心。”
说完,我甩上车门,迅速走上台阶。
☆、十二(下)
当阳光照进房间,照在那有些斑驳的木质地板上时,我坐起身,下床,走到阳台上,远远地看着山顶的那座土黄色的房子。
我很少失眠,但昨晚我却失眠了。在这座热烈又平静的小城,我遇到一个人,现在我又爱上了他,可接下来……我却有些迷惘。
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和他,都属于这里。可我们又都不属于这里。
我在上海,他在巴塞罗那。我有我的生活,他有他的工作。我们的确是因为这世上最奇妙的缘分才走到了一起,可这世上还有一种会把人分开的离别,那不是生离死别,只是我在这里而你在那里。
我远远地望着那座山头,心里既有甜蜜,也有担忧。
就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放在枕边的手机响起,我不情愿地踱过去,猜想可能是贺央打来的。
“喂?”二哥的声音,充满磁性。
“!”我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怎么了,不说话。”
“没什么……”我走到阳台上,望着土黄色的庄园,“没想到是你打来的。”
“没吵醒你吗。”
“没有,”我微微一笑,“不过我也才醒没多久。”
“是吗……我昨晚没睡好。”
“啊……”我诧异。
电话那头的他,用一种温暖的声音说:“等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二哥很快就开车来接我,在这样一个阳光浓烈的清晨,我们开着车驶向另一座山头。
我知道,那里有路天光的墓。
下了车,我的心情不禁有些惆怅,也许老天也感受到了,原本浓烈的阳光被挡在厚厚的白云里面。
二哥带了一束花,应该是在园子里摘的,山顶的风很大,把他身上那件有些宽大的蓝色棉布衬衫吹皱了。他迎着风,拉着我的手,往墓园的一角走去。
也许因为太早的关系,又或者,这里根本也没葬几个人,除了我们之外,一位访客也没有。他握得很紧,让我不禁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独自坐在黑夜里默默哭泣的那个晚上……于是我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我们在一块灰色的石碑前停下,我垂下眼睛,细细地看着上面的碑文。那刻了三排字:
纪念敬爱的父亲
路天光
子魏明。
“很丑是吗,”二哥放开我的手,轻轻把花束放在地上,“是我刻的。”
“不,”我鼻子有点酸,“你爸爸一定觉得很漂亮。”
他苦笑了一下:“谢谢。”
“爸,”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开口道,“西永来看你了。”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叫他“爸爸”,可是除了这两个字,我又无法给他别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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