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窃盐私贩
陆随道:“这镇上的私盐可是陈家一家独大,有私船出海的并不多。”
“陆大人查了一整日的线索,应当不只是去成衣铺买了两件衣裳吧?”楚荆扬了扬手中的麻绳。
“走吧,听凭楚大人差遣。”
第48章 窃盐私贩
夜色如墨,月光微弱地透过云层,只能依稀看到两个身影。
十口之家,十人食盐,百口之家,百人食盐。盐场走私之事历朝历代层出不穷,陈家势力最甚之时,官服还曾派大批兵役驻扎盐场。
虽已是深夜,盐场仍有巡盐官兵提着灯来回巡查。
今夜的风小了些,打更声响,那巡守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提醒他该巡查了。他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沿着走过千百遍的路,一炷香不到的便已经草草检查完,正要掀起帐帘的右手微微一顿。
里头的那兄弟装作刚回来的样子,实则不过是去茅房小解一圈,权当完成了今夜的任务。
“来,喝酒!”那兄弟招呼道。
巡守像是没听见,神经兮兮地回头往外看了看。
帐篷外仍是一片漆黑寂静,只有微风吹过的咸腥味。
“怎么了?”那兄弟也好奇地探头,却什么也没瞧见。
巡守疑惑地挠了挠额头,问道:“总感觉怪怪的,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那兄弟心道上个茅房能看见人怪了,还使劲回忆了半天,说:“没有啊,我可里里外外都巡了个遍,连老鼠的影儿都没见着。”
“该不会又有人跑进来偷盐吧?”
“害,上回被咱抓住偷盐的那小子什么下场你忘啦?游街示众活活打死,现在谁还敢来盐场偷盐呐?”那兄弟招呼着给他倒上一碗,“来来来,试试!”
巡守一口喝了半碗,才道:“哟,好东西,你哪儿来的酒?”
“自家酿的。”说着又倒上一碗。
“自家酿的?自打你把钱输光了以后,你家那婆娘都把你赶出门一个月了,她还有闲心给你送酒来?”那巡守毫不留情拆穿。
那兄弟嘿嘿一笑,道:“钱能输走,自然也能回来嘛!”
“切,就你那手气。”
“我又没说是赢回来的。”他装作不留神地蹭了蹭腰侧的钱袋。
巡守瞄了眼他往常干瘪的荷包今夜变得鼓鼓囊囊的,低声道,“你还敢放人进来?”
都道是百姓偷盐私贩,可没有这些盐官的默许,谁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肆意进出盐场。当了这肥差,收了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规矩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只是不久前才出了事,被上头来的大人抓了个正着,才推了个倒霉的出来斩首了事,如今是没人有这么大胆子还敢来偷盐了。
那兄弟喝了两碗酒,酒意上头,连拍胸脯担保:“哥你放心,这回他们真抓不着咱们。再说了,那陈老爷出了事儿,陈家正闹着分家产呢,大当家的管他们家那些破事儿都来不及,哪有空来这盐场巡,你把心放肚子里吧!”
“那后门可都被封了,还换了批人日夜守着,你让他从哪儿走的?”
“你不记得么?咱茅房后面不还有条小路,从那儿出去左拐到那瞎子家里,再……”
帐篷外半人高的盐堆后,默默蹲着的陆随和楚荆把这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遑论陆随当年曾单枪匹马夜探敌营,上千精兵都没能发现他的潜入,如今他带着楚荆几乎是大摇大摆地进入盐场,零散的粗盐被踩得咯咯作响,这俩巡守硬是没能发现有人潜入。
还以为被发现的陆随哑然失笑,挖苦道:“楚知县,看来你这官府还真是‘能人众多’啊。”
朝廷上下对窃盐私贩并非毫不知情,只是整治极难,楚荆早有此预料,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俩人杯酒上头,还高谈阔论起走私的路线来了。
楚荆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淡定拍去手上沾到的盐粒,道:“走吧,可是你说线索在此处的。”
盐场旁的运盐船樯橹林立,这其中大多是走运河南下,走海路运往北上的不过寥寥几艘。
陆随吹亮了火折子,漆黑的盐场燃起一星亮光。
楚荆凑近船身细看,道:“停泊在此处的船身干净,绳索上也未沾有盐粒,这些都是走的河运。”
陆随目力极好,指向更远处,道:“那边看看。”
早春才融了雪,泊船的岸边满是淤泥,陆随动作爽利行动极快,回头却见楚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得艰难。
以防被人发现,两人吹熄了火折,只能在那点微弱的银白月光下行走。虽有陆随在前头探路,可惜楚荆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越走越远,又不肯让陆随停下来等等他,一段路走得歪歪扭扭的。
那黑影突然变矮了,楚荆还以为陆随踩到了什么陷阱掉进了水里,刚伸手便被握住了。
“怎么?”楚荆不明所以。
陆随半蹲在他身前,让楚荆把手搭在自己肩上,说:“上来吧,我背你走。”
“可是……”
陆随知道他又要推脱,这回理由非常充分,道:“照你这么个走法,天亮了我们都找不到线索,到那时被那俩当值的巡守发现了,堂堂前大理寺卿现楚知县穷得只能带着他的死对头陆随窃盐的笑话可又要被记在话本上了。”
楚荆笑道:“我向来是不在乎名声的,怕是要丢尽了你陆将军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