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相95
宜锦静静看着渡口的方向,“因为你不是他。”
萧北捷愣了愣,任他脾气再好,被宜锦这不冷不热的话一说,心中也生了几分闷气,他径直拂袖而去,到了甲板处,冷着脸静静矗立着。
黎明的最后一抹鱼肚白退去,河面上淡淡的晨雾缥缈,往来在岸边的纤夫们拉着运船,口中喊着号子,虽汗如雨下,脸上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四周的商贩也才开始布置铺面,吆喝声渐渐起来。
这与燕京的州桥夜市又是不同的景象。
宜锦眼睫微眨,想到了那幅山河社稷图中的场景。
这就是萧北捷自年少起一直守护着的太平。这只是大燕普普通通的一隅,这些充满朝气的人,是大燕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们是那样生动地存在于这世间。
若是他能亲眼看见,也一定很高兴。
一路上,她想找到机会递出消息,可是萧北捷防心极重,加之她又起了高热,浑身乏力,芰荷也并不被允许自由外出,未找到合适的时机。
唯一留下的那支步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
离燕京越远,她就愈发思念他,一路上她几乎与世隔绝,再未听到他的消息,谢清则所说的两月之期,他的腿疾,睡梦之中仍萦绕在她心头,令她不安。
她攥紧了手中那只鲁班锁,从燕京出来时,这是她唯一带在身边的物件,她仍未解开这锁,握在手中却能感到少有的安心。
半晌,这艘商船停靠渡口,伙计们往来搬运船上的货物,人来人往,一路兵马就守在渡口,远远见了萧北捷,为首的忙肃容行礼,“属下恭迎殿下。”
萧北捷道:“吕禄,这些时日辛苦你两地奔波。”
吕禄伸手引路:“属下并不觉得辛苦。这处官府都打点好了,殿下可下榻歇息,明日我们便赶路回石城郡。”
萧北捷道:“不必歇息,取道直回石城郡。”
吕禄点头应下,“那属下为殿下备马。”
话罢,他朝萧北捷身后看了眼,殿下身后那两个姑娘,同官府搜寻画像上的一模一样,想来就是那新帝宠爱的薛妃,这女子原本就该是他们殿下院中人,却投了新帝,他心中对这样的女子自是不齿。
吕禄因此道:“殿下,咱们这都是些糙老爷们,可没有那些小娘子用的马车,只能委屈两位姑娘同兄弟们共乘一骑了。”
萧北捷看向宜锦,没有说话。
宜锦明白,她方才令他不快,他在等她求他,扳回一城。
可是宜锦并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直视吕禄道:“我等草芥之身,不需劳将军备马车,只需良驹一匹即可。”
吕禄看了眼眼前女子弱柳扶风的身板,讥笑道:“姑娘还是莫要逞强得好,恐怕连马背都上不去,届时还要我们殿下费心。”
宜锦听他话中羞辱之意,并未动怒,自方才便可看出,吕禄此人高傲自大,受不得激将,她只道:“将军是担心我们骑术不精耽搁行程,还是怕被我们两个女子比下去丢了面子?”
吕禄一听此女自不量力,哼了一声,正要反驳,却只听萧北捷道:“给她备马。”
吕禄压下心底不悦,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给一路人配了马。
到了宜锦时,她和芰荷分到的那匹马儿仰着脖子吐气,一双马目灼灼有神,若是懂行的人,立时便能看出这是一匹尚未驯服的野马。
芰荷站在一旁,看得腿直发抖,她压低声音道:“姑娘……我们……”
姑娘从前虽上过几节马术课,但后来柳氏扶正,便再没练过这些,这马看着就不好惹,姑娘真的能行吗?
宜锦却并没有畏惧,她摸了摸那马儿的脑袋,与它对视,低声在这马儿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马儿喷了喷鼻息,却肯低头了。
宜锦扶着马身,慢慢上了马,她心跳得极快,面上却不显,她朝芰荷伸了手,低声道:“别怕,扶着我的手上来。”
芰荷不想让姑娘被那群人看轻,她心中也有一股气,最终克服心中的恐惧,上了马,她紧紧抱着自己姑娘的腰身,一动也不敢动,可是心里却觉得安稳了。
吕禄本等着那薛氏女出丑,却没想到那匹烈马到了薛氏手底下却这样听话,他脸色更差,看向主子,却见主上注视着那薛氏女,神情极为复杂。
萧北捷在这一刻似乎明白,薛氏并不是不害怕,也并不是没有软弱的时候,只是她的软弱,只展示给在乎的人。
第一次见她哭,是在云来观殿内,她给母亲乔氏上香燃灯。
那日暴雨中,她抱着薛珩的尸身不肯松开,情状悲恸绝望,那是他第二次见她哭。
在他面前,她不仅不肯流泪,亦不肯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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