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暴雨
“嗯……”她心虚地揉揉鼻尖,跟着蹲下轻声道:“你让我看看?”
刚刚一个照面,他好像脸被墙磕破了。
“不要!”沈槐安难得的硬气了一把。
他也弄不清这哭是为着什么,总之就是痛快。
偏生鹤华这会有些说不上的心虚,她那几下可都没收着力道。
“你……”
鹤华正欲说些什么,天空兀地一声惊雷炸开,沈槐安哭声一顿,吓得一颤。
“没事。”鹤华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脊,这人看着长高了不少,光长个不长肉啊。
见沈槐安哭得狠了,这会还没缓过劲,便帮他顺着气,许久才道:“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来尾随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鹤华总结的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就是他,他这顿打挨的不冤,刚刚哭了一通,他这脑子清醒了不少。
见他还是不说话,鹤华叹了口气,怅然道:“你怎么来了。”
沈槐安一动也不敢动,他贪念着她手心的温暖,暖意透过脊背涌上心头,他低声道:“扬州附近几个县闹了洪灾,需要决堤修缮,安置灾民,皇上派我来巡查赈灾情况。”
鹤华有些惊讶于他的变化,愣愣地附和着,“挺好、挺好的。”
两人就这么并肩蹲在巷口,鹤华目光游离了一阵正准备再找个话题,就被沈槐安截了话头。
“你怎么不拍了?”沈槐安觉察到背上的暖意撤去,不安地偏头小声询问道。
鹤华怔然,回过神来看见沈槐安侧脸处一片红肿,下巴尖处有些破皮了。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塞到沈槐安的臂肘处。
沈槐安刚刚情绪激动,手还在发抖,哆哆嗦嗦地掏出来,直愣愣地盯着鹤华。
鹤华见他不动,干脆拿回来,拿出绣帕沾了一点往他脸上抹去,边说着:“这是药油,涂了不留疤。”
沈槐安嘴唇张了张,又无声地合上了,只咽了一口唾沫,轻轻地点了点头,乖乖地任她在脸上涂抹着。
沈槐安听见鹤华轻言细语道:“还有哪儿伤着了?”他动作慢悠悠地将手掌摊开伸到到她面前。
如果沈槐安这会再清醒些,就能听出那柔声下的淡漠与疏离。
鹤华依次给沈槐安涂完药,叮嘱道:“回去别沾水,结痂了也别抠,一直用这个药涂着,等旧痂掉了,底下就不会留疤。”
见沈槐安不言不语,只是乖顺地望着她,一朵红晕渐渐又在他脸上绽开。
鹤华蓦地挪开视线,瞥向一旁,敛了笑冷声道:“你到底来干嘛了。”
沈槐安微微一怔,旋即,嘴角抿出点点笑意,低声道:“来寻你。”
第47章 暴雨
盛夏的雨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地倾洒,不过片刻就从绵雨霏霏到滂沱大雨,乌云在这片天中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二人在街角无人之地,寻到一处避雨的屋檐。
天地已然像是重回混沌时分,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横流,暴雨并未带来一丝凉爽,反而更压的沉闷。
隔着朦胧烟雨,沈槐安看着鹤华不甚清晰的脸庞,听着耳畔的暴雨声,他忽然冲动地开口道:“其实这些年我都很想你。”
他垂下睫羽,有些话一旦开口就像是灌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咆哮着、带着势不可挡地奔涌出口,“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以为我可以忍住,我……我不该耽误你的,我甚至想好了只是瞧你一眼,不露面,然后我就走,可是我忍不住……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以为这辈子就那样了,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只要看着你,我都恍惚着好像能瞧见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我太害怕了……我接受不了那个代价,我没办法也承担不起你的人生,不停地在想着‘你要是腻了我怎么办’,又觉得万一害得你虚度几年光阴怎么办,你说的对,我总是在瞎想……所以我什么都不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我还没有彻底的想清楚,你就走了。”
“我后悔了……”
他的悸动还没有给他对抗一切的底气,就把他推到抉择的独木桥上,他隐约知道鹤华这一步一走,也许此生就不会回头,但他依旧不敢阻拦,甚至不敢言语,只能呆愣愣地目送她抽身离去。
是他,不够勇敢,也不够洒脱。
隐隐地悲鸣声被雨冲去,散在天地里,他努力睁大眼想看清鹤华的反应,却总是隔了层雾似的,他甚至不知道鹤华有没有听见。
雨势渐歇,除了树梢屋檐偶尔滴落的几点雨珠发出轻微的声响,静得让人心慌。
沈槐安睫毛微颤,忽然很想哭,他轻轻揉了揉鼻尖,将那股酸涩咽下去。
好像只要在鹤华面前,他就格外容易哭些。
真的好喜欢她,只要在她身边,没由来地就能感到依赖和安心。
为什么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凭什么陪着她的人不能是他?
鹤华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沈槐安几乎贪婪地想将她的脸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他本应该祝福她,那个大夫也好,未来会出现的什么王孙公子也罢,只要她幸福就好……可一想到那张被他深藏在心间的脸,上面的笑容为了别人,他就有些喘不过来,嫉妒、遗憾、愤恨像洪水一样覆过他的头顶,几乎是立刻将他溺毙在一缸酸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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