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初雪160
皇后无所出,现下考虑的无非是立长立贤的问题,这四皇子占个“长”,五皇子相比勉强算个“贤”,原以为还有得争,结果……
“冯大人?”内阁首辅喊了声,“这圣旨,你可要看看?”
冯海,也就是惠妃父亲,四皇子的外祖父,摇摇头,躬身行了一礼,“大人您观笔迹无误便是了,臣不便提议。”
沈槐安垂头站在司礼监掌印身后,闻言轻轻勾了勾唇角,皇帝这人选得还真是好,愚忠至极。
首辅挠挠头,又递给一旁的太傅,“您瞧瞧?”
太傅双手接过,将圣旨展开铺在书案上,俯身凑到眼前一寸,以手指着,仔细挨个字迹地看过去,半晌直起身点点头,“错不了,你们看这个‘之’字,陛下幼时就喜欢提尾勾,怎么都改不了,这个‘之’字的写法正是陛下亲笔。”
首辅松了口气,不怪他们这般作态,这皇帝陛下……死得太蹊跷了些。
竟然被御前总管给一剪子戳死的,这人下了狱也是那套说辞,说是自己父亲被皇帝所杀,皇帝德不配位,天灾乃是上天的指示,自己只是替天行道。
疯魔了似的。
两日都没挨过去就死了,纵使他们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再叫个死人说话吧。
皇帝登基不过十余载,培养的心腹还说不上话,说得上话大都是先帝那一朝熬下来的,加之先前孙家那事,满朝文武就这么草草认了。
先帝敛棺,新皇登基。
细雪飘了一夜,今晨在地上堆起薄薄的一层,宫中飞檐屋脊皆是落上了新雪。
沈槐安自上次将鹤华送进府里后,匆匆一别快半月余未见了,新皇年幼,贵妃赶鸭子上架一股脑地把折子都推给司礼监,司礼监的三位秉笔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十份用。
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他鼻头,化作一滴水淌下来,沈槐安驻足抬头望天,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
陈一见沈槐安望天不语,轻声问道:“大人,小的回去拿伞?”
沈槐安回过神摇摇头,他只是在想府里的那冤家今日会去干嘛,这雪瞧着越下越大,那人又是个怕麻烦的,身上落了雪,没收拾好怕是要得风寒。
天寒地冻的日头,这得风寒了可不容易好,保不齐就成了咳疾。
还有头上的口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话按时换药,叮嘱进补的药膳乖乖喝了没……
“备马车。”沈槐安轻咳一声,“我回府看看。”
这厢沈槐安刚行至宫门,就有司礼监的小内官急匆匆地追上来。
“沈大人,太后娘娘新送来了今日的奏折。”
“……”
“还有郑大人说先皇后自缢,先皇并未废后,这礼部的折子怎么定还得再商讨商讨。”
沈槐安长叹一声,朝陈一吩咐道:“你拿了腰牌,去请姑娘一会雪停了来寻本官,这段时间你也辛苦,自己去歇着吧,不必回复本官了。”
日落月升。
沈槐安推开窗,飘洒的雪花中隐约可见一轮冷月,碎雪随着风贴到他露出的脖颈上,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雪下了一天也不见停的,甚至到了黄昏时越下越烈,鹤华多半已经在府里歇下了。
沈槐安捶了捶僵直的后腰,收回视线朝随侍淡声道:“回吧。”
随侍应了声,取来大氅替他披上,又撑开纸伞挡住飞雪。
沈槐安在宫里的院子离司礼监不远,宫道上的积雪还没得及打扫干净,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刺骨的寒意穿透鞋底,丝丝缕缕的凉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我这儿的,让他们明日清晨再来扫雪吧。”沈槐安瞥见路旁扫雪的宫人们,这雪来得急,大多宫人还没换上冬装,哆哆嗦嗦地抓着扫帚才勉强清出条道来。
“多谢大人!”分配到他门口这条道的宫人行了个礼,连声谢道。
沈槐安没理他们,屏退了下人自己梳洗后,用火钳拨弄了下炭盆,往里加了些炭火,将盆罩笼上。
他搓了搓手,拖了个板凳坐在炭盆边,半晌才觉得手脚有了点温度。
好冷,每年的冬天都难熬的很。
宫里除了几个主殿,备有地龙、椒墙,别的地方只有自己备着炭盆,好在这屋子不大,燃个炭盆勉强能抵用。
沈槐安悠悠叹口气,神情落寞地拢了拢外衣,剪掉烛芯灭了灯火,汲着鞋子往床榻走去。
摸着床褥上的暖意,料想应是下人先煨了个汤婆子进来,沈槐安摸索着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顺着溜进去。
“才完事儿?”
温热的吐息扑到沈槐安的耳边,让他白嫩的耳垂染上一抹绯色。
沈槐安瞬间起身坐起,那双漂亮的猫眼里茫然无措,呆呆的,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
鹤华爱怜地亲亲他撑着小臂,侧躺着支着头,手指从他里衣下摆探进去,温热的指尖落在他肌肤上时才猛地回过神。
单薄的身子下意识地绷紧往后缩了缩,又慢慢软和下来,面对着她侧躺下来,柔声笑道:“不是让你雪停了再来嘛。”
“我之前不来,是怕耽误你办事,你既已让人叫我,想必是事了了,我就不想等了。”
陈一来找她后,她就进宫来寻沈槐安了,远远望着他在书桌上蹙眉处理着公务,逮了个路过的给他看了腰牌,自己就缩到他的厢房里来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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