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色竹简留遗志65
这不是明摆着他嫌疑最大吗?
而且在太史令死之前,他已经面过圣了。父皇知道此事, 第二日太史令就没了,肯定会怀疑罗旭。但……
父皇没有将他压入大牢调查, 甚至还让他稳坐尚书的位置直到现在。
再想到太傅、丞相,包括虞殊自己对这桩惨案的态度, 我猜想, 陈广益知道的这些,很可能只是最浅表的部分, 科举问题之下, 定然还隐藏着更深的利害关系。
“证据,”我说, “若要孤庇护陈家,就拿出确切的证据来, 证明罗旭冒名顶替此事属实。”
侍从朝我磕个头, “当年被罗旭顶替了的人是老爷的好友, 现下就在老爷新购置的别院里藏着。”
我召来正在御书房外值班的绣衣, 让其中一人送陈知荀和侍从去别院,回来时把那人带上。
屋内再度只剩下我与虞殊二人。
“罗旭是个幌子。”我轻声说。
虞殊颔首,“圣上英明。”
“所以,”我靠回了他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太史令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与父皇说了什么?”
“圣上愿不愿意与殊去一趟冷宫?”虞殊不轻不重地替我揉着,问。
我有点犯懒,不太想挪地方,“去那儿做什么?”
“解谜。”
“……”
我突然就充满了活力,拉起他迅速朝外走,“那还等什么,快点去哇。”
也许是好奇得太迫切了,虞殊望着我积极的模样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着,跟着我上了轿辇。
冷宫内萧索一如往昔,推开小院破旧的门扇,里面的场景和我初见虞殊那天几乎别无二致。
指着那红漆斑驳的栏杆,我对他说,“你当时靠在上头阖眼睡着,就像天仙下凡一般,孤一下就看入了迷。”
“如此,”他轻笑道,“那殊真该感谢上苍赐了一副好容貌。”
我拉长声音“嗯”了一声,忽然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仙子为孤落红尘,今生值了。”
虞殊没接话,但耳朵红了。
我觉得有趣,又捏了两下,他握住了我不安分的手,将我带进了屋内。
这里的布置和上次来没什么区别,甚至那单只的茶杯还在破洞桌子上摆着。
一看到它,我就想起了上次虞殊要与我同喝一杯茶的事情,慌忙移开了视线。
但下一瞬,他径直拿起了杯子,并在我面前晃了一圈。
“你……”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圣上,”他见我的目光盯着杯子,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渴了?”
我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又开了口,“那圣上是要给殊赐茶吗?”
场景重现。
我默默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止住了后面的话,“要解谜就快点解谜。”
虞殊的下半张脸被我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却依旧难掩美貌。他眉眼弯弯,那瞳仁像是蒙了雾般湿漉漉的,煞是醉人。
本来是见他心情低落,想逗他让他高兴些,现在却反过来变成他来寻我开心了。
说正事要紧。
虞殊念着我腰还酸着,没再停顿,走到空置的床榻边,将杯子倒扣在边台上用力一压,细微的机关声响起,下半部分的床板缓慢移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密道来。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火折子,打开后先走下楼梯下去探了探,将里面的烛火点亮了,而后又回到了入口处,朝我伸出了手。
“圣上,来吧。”
“这里何时建了密室?”我被他牵着往下走,惊奇地问。
密室在宫内并不少见,御书房与颂安殿均有密室,还有可以通往宫外的逃生密道。但这东西出现在废妃们居住的冷宫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先皇在时修的,”虞殊道,“石阶不太平整,圣上小心。”
这一段走下来,不短。
我在心中默数着,一共走了四十八级。
底下是一间与上边卧房差不多大的屋子,靠墙摆了些架子和箱子,还有一扇用铁链锁着的门。
“门后是通向皇城某座民宅的密道。”虞殊见我盯着,解说道。
万一发生了什么,这密道可以方便转移。
“看来屋里藏着的东西很重要。”我说。
虞殊没否认。
他拿钥匙打开了最里面的一个箱子,我凑过去看,里面装着的全是竹简,一摞一摞摆放得很整齐。
“父亲遇害前,最后一年写下的所有记录都在这里了。”
虞殊拿了最上面系着红绸的一卷递给我,“知道了秘辛之后,父亲预感自己迟早会被灭口,在面圣前,他将自己所了解的东西全写了下来,藏在了我的房中。但他只猜到有人会来杀他,并没有料到那些人有多狠毒。”
他用很平淡的口吻跟我说了那日的情形。
“六月十八的凌晨,他们往府内散了毒烟,侍卫很快就被放倒了。死士一开始还能挡住攻势,但空气里的毒太烈,不过一柱香,就也败退了。然后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我心里一阵阵地抽疼,“你呢,你怎么逃出来的?”
“父亲知道难逃一死,在纷乱开始时就让贴身护卫都来护我离开,”虞殊的目光落在竹简上,遥遥地,好像透过岁月回到了过去,“虽然他没说,我也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但隐约明白这一卷很重要。逃亡时,我带上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