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色竹简留遗志
我心中思绪万千,搬离一直以来居住的地方,显然是为了防备,防备什么呢,罗旭吗?
陈广益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无缘无故谁会特地提前去做这样的准备。
虞殊又在我手心划了几道,写了一句话。
搬,罗监视他。
我朝他望了一眼,看到了那如水墨色中的一点笃定,心中瞬间明了。
名师去罗府上课,陈知荀也得跟着去罗府日日报道这件事原本就很奇怪。侍郎虽然比尚书的品级要低上一些,但也算是排在前头的了,不至于府上另请个好老师都请不到。
我不信这名师教的内容独一无二,也不信他的能力天下第一,离了他就不行。
太傅都不敢把自己吹成这样。
监视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罗旭监视陈广益的儿子干什么?
我设身处地代入了一下,脑海中灵光乍现,把柄。陈广益手里或许有能威胁到罗旭的把柄,为了制衡,让他保密,所以罗旭一直在盯着陈广益的独子。
一旦他有不寻常的举动,罗旭就会拿陈知荀的命去威胁陈广益。
想通了这里头的关窍,我抓住虞殊的指骨揉了揉,抬头对陈知荀说,“一会有人会直接把你带去别院,这些日子课就别去上了,好生在屋呆着,少出门。”
“知荀多谢圣上。”
这孩子挺聪慧,没傻愣愣地问为什么,只是原本就攥得通红的手指更红了些,看起来很害怕。
“别担心,在你父亲平安回来之前,孤会保证你的安全。”
陈广益手上的东西很重要,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与其让心怀鬼胎的罗旭盯着这孩子,压着事情,倒不如我亲自来盯,给姓陈的一个恩情,借力将罗旭踢出朝堂。
许是得了我的承诺,这孩子离开时的面色终于放松了些,行完礼站起身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许是怕会被当做御前失仪,连忙捂着嘴走得快了些。
“还有何事?”我看着侍从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了一声。
侍从的神情很纠结,像是想说又不太敢,“圣上,奴有大事要报,您听了别怪罪老爷,成吗?”
我挑眉,“那得看你们老爷具体做了什么。”
“老爷他也是为了活命,没办法,”侍从骤然压低了些声音,道,“虞氏的惨案就摆在眼前,若不瞒着,陈家肯定也走不到今天。”
“和虞氏有什么关系?”我目光一凛,问道。
虞殊没有出声阻拦他说下去,料想他所说的时候就是现在了,这些事情,是该让我知道了。
侍从跪倒伏在地上,说,“老爷临行前留下了一封信给奴,上头写着,若是他在婺城出了事,或罗家来找小公子的麻烦,就叫奴来面圣,求圣上庇护陈家。”
“信上说,当年参与科考获得好等第的并不是罗旭,而是另有其人。罗旭是被人暗中调换上来的,他顶了别人的成绩,冒名入朝为官,还借着背后的势力欺压同僚,逼迫别人为他做事,将成就全归到他身上。别人被贬被罚他一律不管,只想着自己一路顺风顺水地晋升上去。”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大半,起初听闻时的惊讶情绪已经淡下去了不少,但虞殊还不知道容喻与我说过科举出问题的事情,表面上不能太平静,得装一装。
于是我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怒道,“他好大的胆子!”
侍从被我突然的大声吓得浑身抖了抖,强作镇定道,“前朝太史令在世时,他也知道了这件事。太史令为人极其平等,无论好事坏事,一律都会详细记录。”
只是这件事涉及到朝廷,他觉得应当与先皇说一声,便匆忙入了宫。
也正是因为这次入宫,叫探子听到了风声,知道虞氏掌握了罗旭的把柄,才为他们引来了杀身之祸。
“六月十八那天,有人去虞府递拜贴,却见大门紧闭,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声。
那人察觉不对,叫了官府来。一开门便见满院血色,尸体横陈。满门上下,连带侍卫家仆共一百五十七人,无人幸存。”
六月十八。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虞殊。
他垂着眼帘抿着唇,许是因为这重新提起的旧事,面色很难看。
我默默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他给予了我回应,握得更紧了些。
生辰当日,家破人亡,只能孤身逃离在外流浪。他那一年,过得该有多苦啊。
【作者有话说】
(2024.1.29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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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血色竹简留遗志
不过, 其中尚有说不通的地方。
当年的罗旭刚爬上尚书的位置没多久,而虞氏世代为官家业繁茂,要一夜之间血洗世家, 先不说他哪来那么多的人手, 就光看这个灭门理由, 我觉得有些单薄了。
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安然接下了状元的成绩,后面多少会受到质疑。
既然罗旭敢做科考顶替这么惊险的事情,还成功了,他手上大概率是有准备好的风险预案的。怎么会只听到了一点风声,连为自己澄清的流程都不走, 就冒冒然直接出手灭了人家满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