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丞相大人先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是想要我——”
“和你站在一起联手对抗钟延川?还是做一个钟延川身边的棋子?”她冷静到好似言语之间说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又或者,你想要我重新冠上大梁长公主的身份,然后成为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丞相闻言,目光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就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听见钟毓紧接着继续说道:“可即便我是大梁的长公主,即便在你们这些所谓的朝臣眼里,我应该担起皇室公主应当担起的责任。”
“即便你筹谋这一切都是所为大梁,所为程皇室。”
“可你错了,丞相大人,你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
钟毓声调陡然降了下去。
“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本该担起皇室之责的程羡今。”
“她姓钟,名毓。”
钟毓从来都不是什么长公主,她只是钟毓。
她只是她自己。
第九十六章
丞相微微仰头, 视线落在这位柔弱到好似风一吹就会消失不见的女子。
这位自始至终都未曾言明自己真实图谋的丞相大人,脸上的神色从未有过波动,甚至于方才钟毓字里行间那般揣测, 他也不曾生出怒气。
只是沉默看着眼前故自强撑着的钟毓许久, 而后垂下眸, 轻叹一口气。
“其实......”
可还没等到他的话说完,房门忽然传来一声被大力推开的声响。
二人双双扭头, 循声望去,却见原本不可能找到这里的人此时就站在门外。
那人站在门口, 大半个身影都虚虚隐在黑暗之中,月光之下只能看到他那一身的黑衣不知何时早已湿得透顶。
雨水从他鬓间滑落, 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蜿蜒盘曲的水痕。
岑鸢的目光直直落在钟毓的身上。
二人皆是怔怔看向彼此。
视线在空中交汇的一瞬间, 钟毓清清楚楚看到那双向来都镇定异常的眼睛, 此刻正泛着刺目的红。
可是那样体面的一个人, 怎么会被淋成这样呢?
房中一片寂静,耳边就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
钟毓一语不发看着岑鸢。
其实他们两个人此时相隔的距离并不远,甚至可能只有五六步的距离。
但有那么一瞬间, 钟毓忽然就觉得,他们二人之间好似横隔着万水千山。
门外站着的岑鸢却丝毫不知道钟毓此刻的内心,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脸上。
直到他定定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疾步走上前,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
“钟毓。”
猝不及防被一个湿透了的怀抱狠狠抱住的钟毓愣住。
“你......”
“对不起, 我来晚了。”
被箍住的后背疼得厉害,钟毓却无暇顾及,她脑袋里一直回荡着方才自己耳边响起的男人声音。
她从未听过岑鸢这样失态的声音——
声音略有些颤抖, 尾音里藏着难掩的后怕。
就好像此时他正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
此时此刻,丞相方才说的那些话忽然不复存在。
钟毓仰头,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无比的面孔。
“你怎么会......”
可是不等她的话说完,就看到先前将自己从山上带下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大老爷。”
那人一眼都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向丞相,面上的神色严肃异常。
“钟延川此时正带着那批人往峮州那边赶过去了。”
话音落下,丞相猛地站起身。
他面上一改先前的镇定自若,神情之间满是沉郁之色。
......
丞相同那人说过话之后,很快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唤走了岑鸢。
直到一行人全都离开,房里便只余下一片安静。
钟毓躺在床上,虽然此刻眼前一片黑暗,但她却依旧大睁着眼睛看着床帐顶,耳边一遍又一遍响着方才丞相离开时说的话——
“钟毓,不论你是否愿意,你始终都是大梁的长公主。”
“你就是程羡今。”
我不是程羡今。
钟毓的手紧紧攥着,手心被指甲刺得生疼她都没有察觉到——
我是钟毓,我不是程羡今。
我没必要担心现在的一切,更没必要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这具身体是程羡今的。
当这句话出现在钟毓脑海里的时候,她忽然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闭上了眼睛。
就那样沉默着屏气躺了好久,一直到胸腔因为气竭而刺痛难耐的时候,她才如濒死的鱼儿突然遇见水般猛然松了口气。
直到此时此刻,钟毓才终于不得不承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自己如今占据了程羡今的身体活在这里,其实她就是程羡今。
她承担着程羡今这具身体带给自己的一切,不论是替嫁给岑鸢还是从一开始就深陷在这场朝堂之争里。
她身不由己,程羡今同样也是。
钟毓的心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两股不同的力量,一边告诉她这里的事情和她无关,她自始至终都是钟毓。另一边却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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