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167
可现实却不容她心中有任何侥幸。
就在她抬眼看向丞相的那一瞬间,耳边的声音也跟着同一时间落下——
“你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是我大梁唯一的长公主。”
话音落下,钟毓就好似突然被一根钉子狠狠钉在了床上。
她甚至都忘记了眨眼,就那样一动不动看着丞相。
“你是成安二十二年柳香如拼死带出宫的长公主,是江佩云一路从连山送至京城的长公主,是先皇临死前都还念着的长公主。”
丞相的视线落在此刻面色苍白如雪的人脸上,但说话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没有半分波动起伏,“成安二十八年十二月,有一个女人不远千里带着孩子进京寻亲,却不想半路染上疫病,死在了京郊的驿站里。”
“与此同时,一位姓江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从驿站出来,而后直奔京城钟家。”
钟毓神色有些茫然,她看着丞相,好似根本听不懂他现在在说什么。
“成安二十八年,京城钟家喜迎流落在外十余年的二小姐,彼时还尚未坐上尚书之位的钟延川,于府上大摆认亲筵席。”
“此后十三年,钟家二小姐深居闺中,甚少踏出过钟府。”
“钟毓,还要我说得再详细一点儿吗?”
直到最后一句话落下,丞相一直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即便周遭的灯光一片昏暗,可钟毓却还是在那双有些泛红的眼眶中窥探出几分外露的情绪。
难道,原主真的不是钟延川的女儿,而是......
当朝长公主?
其实从她得知眼前之人就是当朝丞相之后,钟毓的心里就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她不知丞相为何会率先一步从钟延川手中救下自己,也不知钟家二小姐的身份究竟是有什么独特之处,才会让这位本该与钟毓毫无关系的丞相亲自来到峮州。
甚至都不知道,他口中一直讲述的那些有关长公主的事情与她有何关系。
因为钟毓从来没有想过原主的身份会有异,甚至先前岑鸢在马车上给自己看那半本手札的时候,她也从未往自己身上联想过。
可丞相面对她时从头到尾的态度,还有言辞之间的意味深长,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告诉钟毓——
他自始至终都站在长公主那一边。
又或者说,他从来都是大梁朝忠心耿耿的丞相。
这样一位忠臣,会将如此重要的皇室秘辛告诉给一个陌生人吗?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钟延川的女儿。
那个也许害了章行舟,害了张昭成的钟延川,他的女儿。
她猜到钟毓或许和眼前这位丞相大人有着什么隐蔽的关系。
也许是线人,又或许是处在统一战线想要扳倒钟延川的合作者。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主的身份竟然会是先帝之女,大梁朝的长公主。
多么荒谬啊?
在她打算向岑鸢要一纸和离然后远走高飞,在她迫切想要逃离这片处处都闪着刀光剑影的血腥之地的时候,一位从未谋面的人忽然出现告诉她——
你其实根本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因为你的身份是皇家之人,你的姓里冠着“程”。
“所以呢?”
一直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的钟毓忽然抬起头,她目光直视丞相,声音却含着一种古怪的平静:“如今你告诉我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你方才同我说的一切,应当不是在赶来峮州之前才全部查清楚的吧?”
“从江佩云将我带入钟府一直到今时今日,十三年的时间里你为何从未想过将成安二十二年那场大火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将大梁长公主寻回皇室。”
说到这里,钟毓倏然笑了起来,可很快,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殆尽。
“因为你很早就知道了,当年那个放火之人就是钟延川,而本该被他一把火烧死的长公主,则阴差阳错成了钟家被寻回去的二小姐。”
“而钟延川再怎么怀疑再怎么追查,他都不可能怀疑自己的女儿会是大梁长公主。”
“所以你一直在等,等一个能将当年那位放火之人的阴谋全数揭露的机会,甚至为此你很早就开始布局,一个能将与此事有关的每个人都算计进去的局。”
钟毓忽然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她一把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赤着脚踉跄几步走至丞相面前,如同审判者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若我没有猜错,本该与钟鎏成亲的岑鸢最终却和我结为夫妻,被冠上‘玩忽职守、结党营私’名号而流放的当朝太傅,还有在我们刚到连山的第二日就被发觉行踪的太守李源,早就安插在钟延川私兵之中的手下......”
说到这里,钟毓的视线骤然凌厉起来——
“甚至于从始至终都引导着岑鸢西下的峮州太守王吉安......”
“这一桩桩一件件,怕都是丞相大人的手笔吧?”
“何不妨让我来猜猜,”钟毓忽然顿了一下,好似方才说的那些话耗尽了她的力气。
她闭了闭眼,而后重新开口,“丞相大人苦心经营的这一切,用我和岑鸢做饵将钟延川诱出山,然后又出面亲自救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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