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无缘。”
不知怎么的,季楠心里有些慌。
下意识地,他停下了手上进食的动作,推开身下的椅子,跟着站起来。季楠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说:“哥哥,你要出去吗?”
“嗯,出去逛逛。”
杨重镜似乎没想到季楠会突然发问,围围巾的手指稍稍一顿。他撩了下眼皮,站在原处,隔着一段距离和季楠四目相对,语气和眼神都温和。
如果不是季楠清楚地知道,杨重镜最讨厌在下雪的冷天出门,大抵真的会相信他这随口胡诌的理由。
“那你等等我,”季楠看了他几秒,没有继续追问原因,只收回目光,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陈述一样的说完,压根没有给杨重镜拒绝的机会,随手拿起昨晚扔在沙发上的羽绒外套,将其套在身上。
杨重镜有点看不明白季楠的操作,他舔了下干涩的唇,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几番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半晌还是屈服地叹了口气。
“你还没吃饭。”他走上前,抬起手,将季楠刚刚才戴上的帽子摘下,很浅地笑了一下,低声说:“吃完饭再走,不着急。”
季楠身上穿着柔软的白色卫衣,长发柔顺地散着,看上去白净且漂亮,眼眸亮晶晶的,让人看了心软。
杨重镜低垂着眼,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见季楠挺翘的鼻尖,和红润的唇。他摘下季楠帽子的手犹豫了一秒,随及轻轻地擦过他的双颊,动作和眼神都透露出珍视,好似稍微用点力,就会将眼前这个人弄碎一般。
季楠喜欢杨重镜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只是此刻,他却浑身生出不适,心下隐隐约约,每一寸肌肤都在昭示出不安。
“你呢?你吃过了?”季楠抬起手,葱白的指尖顺势握住杨重镜的手掌。他食指沿着杨重镜掌心的纹路滑动,带起点点痒。
杨重镜没说话,季楠于是知道了答案。
他不太满意地微微皱眉,落在对方掌心的手顺理成章地反手包握,牵着他走,说:“那就一起吃。”
“怎么突然想出去?”
季楠坐在杨重镜对面,被空气里这股要人命的寂静折磨的无法忍受,捏住筷子的指尖微微泛白。他口吻平静,似乎只是单纯的闲聊。但其中试探的意味实在过于明显,所以显得刻意也拙劣。
杨重镜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他不太有胃口,总觉得冷了之后的粥米带着让人反胃的腥。止不住地涌上来的干呕欲望,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话题,不想开口作答,仿佛说话的下一秒,就会因为喉间的不适而吐出来。
和季楠之间的那堵无形的墙,历经昨晚,变得更加厚了。
接踵而至的是致命的沉默,只能听见空调运作的闷响,一切都透出别样的压抑。
“我听人说,附近有个庙,许愿很灵验。”
杨重镜捏着筷子,缓慢地搅动着碗里剩余的粥。他低下头,盯着上面因为低温而凝固的乳白色表面,声音也和动作一般,慢吞吞的接上,说:“所以就想去看看。”
“我刚刚查了,地方挺偏的,在山上,应该会很冷。”
说到这里,杨重镜才抬起眼,看向季楠,似乎想借这个理由将他劝退。到了唇边的话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咽回去,酝酿了少时,变成了一句带着叹息的妥协,说:“你多穿点,别生病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季楠觉得心口发堵。
他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唇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
很奇怪的,明明伪装开心和笑意,对他来说早已经炉火纯青,在此时此刻,季楠却像失去了这种本领,笑的比哭还难看。
杨重镜不是迷信的人,他知道的。
为什么突然想要许愿,又想要许下什么愿望?
答案显而易见,几乎摆在季楠面前。他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直至舌尖尝到铁锈的腥甜。
这段关系已经如此摇摇欲坠,甚至到了让从来不信神佛的人,愚蠢地想要借此来寻得一点慰藉的地步。
荒谬又可笑,可偏偏,身处其中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主动拆穿。
第68章 “无缘。”
和杨重镜说的一样,越往山上,温度就越低。一路上的行人不太多,杨重镜和季楠两个大男人,在零零散散的路人中间,显得格外扎眼。
季楠伸手指了一下,脚步也跟着停顿。他转过头,看向杨重镜,接着说:“哥哥,那个好像是祈福树。”
“去看看吗?”他声音轻,融进呼啸的风声里。
杨重镜双手插在兜里,顺着季楠所指的方向,撩起眼皮望过去。
树冠高大,寒冬时期,其上的叶子已经掉落,只剩下挂着红色穗子的木牌,随着风的方向而晃动。
“好。”杨重镜看了两秒,随后点点头,朝着季楠走过去。
风有些大,季楠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小半张脸藏在围巾下,只露出一对漂亮的双眸。发丝也被吹起,拂过眼皮,让他没忍住用力眨了几下。
杨重镜察觉到他眼睛的不适,自然地伸出手,从手腕处褪下根皮筋,堪称熟练地将季楠的发撩至耳后,力道很轻地把头发挽起,扎了个低马尾。
季楠低垂着脑袋,模样顺从也乖巧,任由杨重镜折腾自己的头发。
树种在寺庙门口,旁侧摆开一条摊子,是专门卖许愿牌的小摊。由于天气的原因,人并不很多,没排多久,杨重镜手上就多了两个挂着红绳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