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当真了”20
关止双臂撑在雕花木门上,高大宽阔的身躯轻而易举将楼砚雪圈在怀里。
他想继续方才两人没完的话题。
这也是他一直缄默不语的原因之一。
昨日他受伤,原本无碍,楼砚雪却不放心,非要照顾他。
当晚,为了方便照顾,两人便睡了同一间房。
年轻时候也不是没睡过,关止并未扭捏。
只是当晚受伤的手臂发了炎,到底还是有些烧。
关止合着眼睛,并未当回事,也没跟楼砚雪说,他身体一直强壮,对他来说就是个无关痛痒的伤口罢了。
关止未说,楼砚雪却自行发觉了,他误以为关止睡着,很轻地喊了声见没应他,便自己下床找了热水替关止覆额头,擦身子。
擦着擦着,望着关止蹙起的眉头,鬼使神差地,楼砚雪伸出指尖慢慢抚平。
黑夜,尤其是深夜,最能放大人的心思跟欲念。
楼砚雪自己都说不清何时对关止抱着不一样的心思。
明明他们一起长大,是最熟悉的家人,朋友,原以为这种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某天楼砚雪发觉自己的心思偏了。
偏到好像他已经没办法忍受某天关止牵着另一个人的手进入洞房。
一想到这种场面,一向自诩通透的楼砚雪也罕见地钻了牛角尖。
可这心思实在太见不得光了,他不敢让关止发觉,也不奢望其他,只希望对方能永远幸福便好。
于是楼砚雪百般对他好。
为了能成功修复断剑,楼砚雪不知费了多少时间打探,每次都拿出游当借口,实际是在寻那位铸剑师的后人。
今日关止因为自己的决策而受伤,治世有道的楼砚雪罕见地自我怀疑了番。
伤口不大,但是深,几乎都已经能看到翻起的肉了。
只是关止表面什么也不表露出来,哪怕疼也不说。
楼砚雪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覆在关止额头的指尖不知何时落在了这人凉薄的唇上,轻轻地摩挲。
而后,在误以为关止不知情的情况下,楼砚雪带着他那藏在心底不敢表露的心思,像是偷偷讨来般,微微俯身对着那张寡淡的唇碰了下。
谁知还未挪开,便对上关止倏地睁开的眼眸。
那双眼眸如同深渊,又黑又亮,直勾勾地盯着人时仿佛要将楼砚雪整个人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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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没睡?”偷亲被抓,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楼砚雪脸上罕见多了一层薄红。
他慌忙起身,惯有的矜持镇定早抛之脑后。
关止沉沉应了声:“嗯。”
“那,那赶紧睡吧。”
楼砚雪说着,不待关止回应便裹着被褥翻身背对着他,不再言语。
黑暗中,楼砚雪察觉到了身后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自然也察觉到关止突然粗重的呼吸。
但他下意识的想逃避,逃避将感情跟关止摊开来讲。
他不愿听到自己不想听见的话。
楼砚雪怕关止拒绝自己,却不知道这些年暗藏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的远不止他一人。
关止向来是杀伐果决的性子,也不会允许自己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侧过身目光紧紧落在楼砚雪的后脑勺上,心底团了一簇无法发泄的火,却因为楼砚雪的克制而不得不压下。
而后,身后一阵悉索,他带着几分试探地贴近了楼砚雪。
直觉背后抵靠在温热的胸膛上,一条有力的胳膊搭在楼砚雪腰间,稍微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搂进怀里。
楼砚雪紧闭的眼睫微微轻颤,却没有拒绝。
两人同榻多次,每次都泾渭分明,这是唯一一次受了黑夜的蛊惑,越了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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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早换药。
一向自食其力的关止突然说自己胳膊太疼,无法换,需要楼砚雪帮忙。
楼砚雪不疑有他,俯身亲自换药。
楼砚雪撕开黏在肉体内带血的纱布,看得他眉间不由蹙起,直到额头传来温热的触觉。
这次换关止替他抚眉头。
“别皱。”关止说。
楼砚雪轻应了声,继续换上新纱布,关止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楼砚雪,仿佛看不够似的,哪怕弄疼了眉也不皱一下。
“昨晚……”
关止刚张了口,楼砚雪立马打断。
“饿了吧?我去楼下喊掌柜送点吃的。”
说罢,一向儒雅温顺的楼砚雪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楼。
关止本不想逼问楼砚雪,他有的是耐心。
然而谁知道楼砚雪这一趟下楼遇到了晏淮这个祖宗。
晏淮话太多又太毒,若他不是楼砚雪疼爱的外甥,关止早早就将人赶出门外了。
可是不行。
楼砚雪虽口口声声头疼晏淮。却也是实实在在心疼他这个外甥。
现在好不容易赶走了“碍事”的晏淮,关止自然要办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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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止圈人的力道并不大,只要楼砚雪不愿意就能轻而易举推开。
然而没有。
楼砚雪只是双手垂落,微微仰头望着眼前不知何时已经比高半个脑袋的男人。
男人真的长大了,身形比以前高大了不少。
楼砚雪至今还记得关止第一次来他身边时正逢一场大雪。
小孩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可就是这个皮包骨听人说他是从众多打手中脱颖而出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