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静好166
那只手又往前抓了抓,这次抓住了他的一个指节。
奚砚依旧没有动,放松着手指让他抓。
谢墨见他没反抗,知道奚砚这是默许了,于是得寸进尺地往前挠了挠,抓住了他的五指,然后又覆上了他的掌心。
广袖下他紧紧牵住奚砚的手,纵然那人没有回头,也见他慢慢红晕沁上了耳根,谢墨心情大好,一路从善如流地跟着他回了房间。
奚砚先一步进了房间,谢墨前脚刚进来,就又被拽住了领子,整个人往里一扑一推,门扉就抵在他的后背上,奚砚另一只手一把撑在他身侧,拽着领子就把人压了下来。
唇齿相依的那一瞬,奚砚和谢墨的情绪瞬间都收不住了。
两人虽是都闭着眼睛,但泪珠争先恐后地从眼睫下大颗大颗涌出,不多时就在唇齿间舔舐到了泪水的咸味,谢墨呼吸粗重了一瞬,伸手搂紧了奚砚的腰身,把他往怀里狠狠带了带,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怎么想的……”
断断续续的,他听见奚砚在问,哽咽着问。
“怎么想的……”
奚砚闭着眼,最后一封绝笔,那寥寥数语却在无数个夜晚中出现在他的梦里,那样简单的词句,那样冰冷的笔触,让他在无数个午夜惊醒,枕巾湿透。
“什么叫做,‘我骗了你。从此山高水阔,天长路远,不必记得我。’”奚砚咬着他的舌尖,腥甜的血珠挂在唇边,“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些字句何尝不是一把双刃剑,刺心的同时又让他自己割舌一般痛苦,他揉着奚砚的腰,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一遍又一遍地哭泣,试图去安抚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对不起,奚砚,真的对不起。”
“我不要听这个。”奚砚紧紧按着他的后颈,“说,你这辈子再不会离开我,你死我死,你生我生,说。”
“我谢松烟这辈子再不会奚玄月,我生你生,我死……”谢墨喉头一哽,“玄月,我是真的希望你会好好活着。”
奚砚松开他,眼里流露出没有心满意足的愤怒。
谢墨用手指压着他的唇角,哄劝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能活着回来,发现解药的时候信已经寄走了,虽然我想过将错就错,这样你这一辈子都不必为我担惊受怕,但我忍不住,我还是会化成晏时悟的样子回来看看你。”
“所以呢?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多在乎我。”谢墨贪婪地描摹着他的唇形,“奚砚,我真的不会再这样冒险了,我答应过姑姑了,我会和你永远地走下去,自此天高海阔,再也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奚砚别开目光:“管谁叫姑姑?那是你娴母妃。”
“过了门,见了祖宗,我跟你叫。”谢墨软下声音,“娴母妃一听就多生分啊,如今我也不是宸妃娘娘的儿子了,嘉王已经下葬,我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奚大人疼疼我。”
他一撒娇耍无赖就让正人君子的奚大人全无办法,他懊恼地躲开他,走了几步又仿佛想通什么似的,倔强又别扭地回过头。
谢墨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松烟。”奚砚双手捧上他的脸,然后慢慢下移,按揉在他的后颈,“还记得你当时离开前往滨州巡查封地时,我跟你说的话吗?”
谢墨当即想说“我记得”。
可奚砚却没让他说出口。
“如果你真的记得,你就不该这么骗我。”
那是个飘有小雨的阴天,奚砚在城郊外看着谢墨越走越远,那时是他唯一一次觉得他要终身和这个人不复相见,于是那一刻什么都顾不得,他松开缰绳、跑向谢墨的背影,紧紧抱住。
那个时候他跟谢墨说的是:“你从来不曾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错……”
“我不是要你的道歉。”奚砚一勒他的领口,霸道又冷硬道,“谢松烟,你做了这件错事,所以你得拿这一生作陪,以后无论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都会变成我们两个的事,谁都别想抛下谁,任何一方。”
谢墨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突然按过他的后脑,在他的唇上啄了啄:“一定,我答应你。”
成蹊接到消息的时候,几乎在滨州哭晕过去。
但成蹊不愧是跟在摄政王身边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厮,调整得非常快速,当即抹完眼泪就找了快马,日以继夜地赶赴上京城,一路上马跑死了好几匹,人都没怎么休息,到了驿站换匹马接着飞奔,终于见到了他家主子。
在丞相府里。
彼时他家主子正优哉游哉地躺在奚砚腿上,奚大人垂眸看着一本书,阳光斜斜洒下来,谢墨仰面躺在他的腿上,吊儿郎当地往嘴里塞葡萄。
此情此景如在画中,成蹊不知道自接到自家大人死后多少次梦到过这般场景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被承端拎着后颈才勉强没扑到谢墨身上去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好丑。”谢墨拍拍他的脑袋,“前因后果我慢慢跟你讲,先别哭,停,再哭打哭嗝了。”
成蹊上气不接下气地抹了眼泪,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外面脚步一乱,好久不见的顺公公带着人走了进来,拂尘一甩,脸上端着正经的笑。
“皇上有旨,请奚丞相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