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勤春来早
“王爷,王爷你听奴才说,现在真的不能回去呀!”
他一脚踹开将他双腿抱得死死的奴仆,“狗奴才,滚开!”
景氏兄弟见状,也急忙赶上前来,一左一右拦在主子身前,“王爷,燕都之外危机四伏,密信中已说,吴王此番派出的是一位绝顶高手,王爷莫要冲动而为,更不可辜负了陛下的一片苦心哪!”
“一片苦心?”他仰头惨笑,“一片苦心他问过我的意思么?谁不知道淮安王草包一个,如此大费周章把江山交到我的手里,他就真的能放心么!”
景风“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王爷若有闪失,陛下所做的这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第64章 人勤春来早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这是他少时背会的第一首小词,也是皇兄最喜爱的一首,兄长搂着他在御花园里认字背诗时常说,若我南陈家家户户都似词中所写那般安闲惬意,团圆美满,这天下才真真称得上“太平”二字,朕的阿弟往后也要无忧无虑,快活自在,一辈子做朕的无赖小儿才好,他原以为自己是可以这样无赖一辈子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说好永远为他遮风挡雨的那个人,原来也会有倒下的那一天。
“白不白费,本王不清楚,我只知晓,若是再不走,我恐怕连皇兄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三月林花正盛,处处香红,山中景致自然天成,纵使谈不上美不胜收,却也分外赏心悦目,人闲是非多,小安子觉着这话说得就是他主子,“主子你上哪儿去啊?”
“转转。”
“就在附近转转啊,陛下圣旨里都说了,主子无诏不得入城。”
慕容胤送了小鬼一记白眼,“用你提醒么?不说我也知道。”
小安子瞧着主子大步走开,“……不是怕你自由散漫忘了么。”
慕容胤独自走下山来,原本的确只是想转一转,可万没想到会在官道上远远看见一个人。
陆行舟一早就回了南方,依他的脾性,必是已经找到了某处清静隐秘之地,正专心致志闭关修炼,备战九月初九望江楼的那场比武,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京畿之地?
一行人快马加鞭出离燕都,不足半日已驰离京畿,王爷满怀忧虑,心事重重,片刻不肯稍停,随从护卫更一路戒备,丝毫不敢懈怠。
陆行舟立在一块山石上,怀抱一柄饮血长刀,远远望着愈驰愈近的一队人马。
“王爷,王爷且住!”
陈准回头望向死死拽住他马缰的护卫,“又怎么了?”
景风照实回禀,“王爷,此处山高林密,却不闻鸟兽虫鸣之声,反倒风声鹤唳,还请王爷原地歇息片刻,待我四处查探一番,若无异样,即刻上路。”
王爷闻听,只觉又急又气,“尔等莫不是又在拖延时间?”
景云也按剑上前,“王爷,景风说得没错,王爷急于归国,我等心知肚明,便是如此,路途更须谨慎。”
王爷心烦意乱,左右为难,不待他下令,忽听利刃震鞘而出,座下骏马立时跃蹄惊起,他一时不备,登时便叫受惊的马儿给甩下了马背。
“来者何人!”景氏兄弟急忙拔剑上前,护卫主上,“保护王爷!”
男人一身黑衣登风而至,长刀在手,刃上杀气攒天,二人话音未落,一刀霸王擎鼎兜头劈下,刀刃挟着凛凛罡风,落刀处有如泰山压顶,景云猝不及防提剑来抵,却险些叫人一刀劈做两段。
慕容胤好生颓丧,一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自暴自弃暗自颓丧,上回比试,他还快了陆痴一步,这才多长时间,竟连追也追不上了,难不成真叫小安子说中了,四体不勤的日子才没过几天,他就真废成这样了?
满头大汗赶上前去,眼前所见更叫他心中陡然一惊,陆行舟要杀淮安王,他一个江湖中人,为何也来淌这趟浑水?
景云替兄长挨了一刀,已折去了半条性命,眼见刺客脱开纠缠,照直迈开步子朝王爷走去,他大吼一声,赶忙抓起长剑,再度扑向敌人。
景风景云竭力抵挡,王爷叫侍卫奴仆搀扶着一路心惊胆战向前奔逃,他本无意回头,可不知为何又回了头去。
回头堪堪望见景风遍身是血,倒地不起,景云力战,已至穷途末路,而那凶狠的兵器竟还要赶尽杀绝,毫不留情朝他头颈削去。
王爷双腿一软,猛然栽倒在地,正要嚎啕大哭,却听“铮”得一声,抬眼只见生死关头,来人挡在景云身前,一把短剑,死死架住了那柄碎魂夺魄的长刀。
景云原以为此番必死无疑,未曾想身首异处之际,那柄惊雷疾电一般挟着滚滚风涛,来势汹汹的断头刀竟叫一把匕首结结实实格在染血的白刃之上。
“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拖延一阵,快带你家王爷走!”
他死里逃生,稍得喘息,虽不知六皇子缘何出现,可闻紧要关头也顾不得这些,闻听此言,急忙扑上前去扶起伤重的兄长,临去忍不住回头担心地望了一眼前来搭救的人,“殿下!”
慕容胤连扛几刀,已是叫人砍得膝软臂麻,虎口震裂,“不必多言,快走!”
王爷颤巍巍叫人扶上马背,见两护卫虽负重伤,性命仍在,卡在喉口的一颗心这才稍稍落下,他焦急望着不远处夹在刀光剑影之中斗得难舍难分的人,“殿下……殿下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