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7
周松转过身,先看了眼他的神色,见没什么气愤之意才放下心,道:“堂兄,不过平日里少有来往。”
沈清竹了然的点头,先前看对方总是独来独往的,还以为他在村子里没亲人了,看如今这情况,怕是跟家里人关系不好。
他没有要窥探别人隐私的意思,没再继续询问,“已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周松应了一声,这回将他送到了地边上,看他与吴兰淑站在一处。
“周小子快些去忙吧,我看你这还有好些粮食要收呢。”吴兰淑将人扶到身边,对汉子摆摆手,“我跟清竹也要回家去了。”
“好,你们路上小心些。”周松跟她说完话,又看了一眼沈清竹,犹豫了下,还是道:“对不住,方才他或许冒犯了你。”
沈清竹闻言笑了笑,“既是他行为冒犯,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不必觉着抱歉。”
听他如此说,周松放下心,更是被触动。
虽说是与他无关,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堂兄,难保不会有所迁怒,他唯恐对方觉着物以类聚,将他也一并厌恶了去。
他们二人走了,周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到地里去继续收麦子。
此时他再握着那把镰刀,不知是不是太过在意而产生的错觉,总觉着上面残留着淡淡的兰花香。
指尖轻轻在木柄上摩擦,还能想起对方握着它时的样子。
他收紧手,摇了摇头,觉着此般想法实在孟浪,赶紧弯下腰去忙活。
周小富说回去叫他娘来,没过多久,胡兰便真的来了。
彼时,周松正在麦田里忙活,听见她叫自己的声音手上顿了顿,也没有多理。
胡兰以为他是离得远听不见,直接下了地过去找他,“大侄子,你这干活着实认真,喊你老半天了也不理人。”
她直接找到了面前来,周松总不能再装听不见,看了她一眼,手上没停继续忙活,“有事?”
“还不是你堂兄方才来寻你那事儿。”胡兰观察了下他的神情,道:“也不知那小子是咋跟你说的,怕是引了你误会,所以婶子寻你解释解释。”
周松没有说话。
胡兰自顾自的道:“他可能话说的不好听,但本意也是好的,你奶奶年纪大了,老一辈人都在乎粮食,这地一天不收完,那是一天放不下心,家里十几亩地实在忙活不过来,便想着你这边忙完了回去帮一把,也好让老人家安心不是。”
周松听到这里直起身,对她道:“我方才说过了,没空。”
“嗨,大侄子,你这就敷衍婶子了不是,你平日里干活多利索婶子可是清楚,你这些地明儿就能收完。”胡兰挂着一脸的笑模样,一点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语。
她惯常便是这样的,说什么都一副商量的语气,看着好脾气的很,让人寻不出错。
她一个长辈都亲自找过来请他帮忙了,又搬出了奶奶,况且也是他力所能及的事,再推拒便不好了。
每年都要上演这么一出,周松往年也不爱计较这些,他嫌麻烦,不爱与他们拉扯争辩,左右不过出把子力气的事儿。
但这会儿因着先前周小富的事,他情绪不大好,自也不想让他们如意。
“收完地我还要忙着晾晒麦子,忙起来又是几天,顾不上。”周松弯腰继续收地,“你们那些地若是真着急,与其请我帮忙,不如让周小富多干点活。”
村里人谁不知道周小富是个懒汉,整日里好吃懒做的,胖的都不像个庄稼人,每年到了收地的时候便要抱怨热啊晒啊,太累了不想干。
偏偏胡兰还惯着他,周大山也不多说什么,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要娇宠些的。
但他们不舍得自家儿子干活,却要来指使周松,任谁听了都觉着没道理。
胡兰被他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心里不大高兴,她最是不喜别人说她儿子。
可她这会儿也不能挂了相,收了收情绪,道:“大侄子,你堂兄他不是身体不好吗,我来时还又头晕了呢,所以……”
“婶子。”周松割下把麦子丢到一边,抬眼看她,“你在这儿跟我掰扯这般久,不如回去多收两把麦子。”
胡兰这回是彻底无话可说了,看着对方不为所动的继续忙活,不打算再理她,只好悻悻地转身离开。
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小子今日怎么这般的油盐不进?
周松不管她心中如何想,打发走了这麻烦的人,他干活的效率也上去了,一直忙到傍晚,田地收了个七七八八,明上晌能忙完,到时可以去给林家帮把手。
收好的麦子装车跑了几趟送回家,院子里已经是被堆的满满当当了,为了能放得下,摞的很高,都超过了院墙。
麦子收得早的人家,都已经开始在晒麦场忙活起来了,他先前去问过,大后天差不多能轮上。
一天的忙碌总算结束,周松舒了口气,抬手放下卷起的袖子,碰到小臂时顿了顿。
回想起白日里沈清竹的手掌轻轻按在上面,那种感觉这会儿仿佛还能回想起来。
他垂着眼,脸上露出浅淡的笑。
——
忙忙叨叨了几日,地里的粮食总算是收了个干净,余下的麦秸杆烧一烧,留下草木灰,还能养一养地。
地里人少了,麦场这边的人开始多了,一过去便能听见吵吵嚷嚷的人声,还有许多跑来玩儿的孩童,躺到麦秸堆上打滚,沾了一身的麦壳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