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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赢已展开折扇,在与白纱后的女子说话,他本该赢得这个女子。
东方胜飞身而落,似一片艳红花瓣,轻轻地,慢慢地,落到刘长赢的面前。
刘长赢合扇欲问,东方胜已出手。
东方胜整个人,都如烈烈红焰,充满侵略,破坏,手上干净利落,招招有劲风擦过,本能地狠辣。
不肖片刻,刘长赢已被打下了台。
东方胜转身,一把扯了轿前的白纱,踏着轿杆道:“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吗?”
冯素贞道:“不是。”
东方胜抓住她手腕,猛地拉到近前,冷道:“可要反悔?”
冯素贞道:“不是。”
她轻轻抽回手,又问道:“你倾心于我吗?”
东方胜道:“不。”
冯素贞轻轻一笑,便取了面纱,问道:“那你为何来?”
东方胜道:“我为第一美人而来,不是为你,换作任何人,我的兴趣都一样。”
冯素贞听了这话,心里自有几分失落,却仍是笑道:“你看那告示,我比武招亲,是要嫁中意于我之人,可你半点喜欢都没有。”
东方胜不去看那柱上红纸,大步走到台前,朗声道:“今日比武招亲已废,谁也不得如意!”
无人敢反驳,怒而不言,台下人渐渐散去,只剩了刘长赢,还有那书生。
刘长赢攥着扇,手已发白,他怔怔看着东方胜,似已傻了。
第四十五回
东方胜看着刘长赢呆愣的模样,轻笑起来,笑得双肩直颤。
这简直像个可恶的玩笑。
东方胜跳下台,笑着走过去,问刘长赢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掐死我?”
刘长赢咬牙道:“你知道就好。”
东方胜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认真道:“你可不能动手。”
“对。”刘长赢打开扇子猛摇,似要扇飞所有的怒气,“我打不过你。”
东方胜道:“不。”
他的表情已严肃下来,语气更为认真,刘长赢不禁轻轻合上折扇,倾身过去听他说话。
东方胜轻声道:“冯素贞已心有所属,就算你赢了,她也不会甘心嫁你,只会让你全家难堪。”
刘长赢道:“既然已比武招亲,若出尔反尔,只会让他们冯家更难做,权贵世家都不会娶冯女为正妻。”
东方胜拍拍他的肩,冷冷道:“真正聪明可怕的女人,不会被感情这种虚无的东西迷惑,她们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这个冯氏女,不是。”
刘长赢看着人收拾台子,簇簇红色被收起,最后只剩面前的红衣少年,摇头道:“求之不得,也罢。”
“不。”东方胜攥住他的手腕,直看入他眼里,眸烈如火,声却更冷,恨恨道,“既求之,势在必得!”
半天之后,东方胜已将冯氏女之事打听清楚。
冯氏女所恋之人,是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就是那个书生,名为李兆廷。冯家并非世家大族,也是自科举入仕的平民,官至妙州刺史,三品大吏,为了有机会入阶贵族,想尽办法要把女儿嫁到名门。
至于李兆廷,不过一书生。
还是那个酒楼,还是屋顶,他们并坐在屋脊上。
天悬残月,东方胜举杯,望着茫茫夜空,也能入了神。
刘长赢把玩着折扇,却不曾展开,他心中惴惴,东方胜性烈如火,看今日言行,已是越来越霸道。不是为了帮自己,只是想赢,想得到。
“明日我们起程回京。”刘长赢扭头问道,“如何?”
东方胜微笑道:“好啊,对冯氏女,你又如何打算?”
刘长赢道:“我不会为了一区区个女子费心思,非她不可似的,我更看重朋友。”
“我不是为了你。”东方胜灌了一杯酒,浅笑道,“只是心里有些不顺,李兆廷是个书生,他一生为的就是科举,如果废了他的右手,你说,他会怎么样?”
刘长赢一扫扇,打落了东方胜手里的酒杯,瓷杯蹦跳着从屋顶上滚下去,摔碎的声音非常清晰。
他起身欲走,东方胜一把拽住了他,将人按到原处。
“玩笑罢了。”东方胜拍拍他的胳膊,满目笑意,“明天回京。”
这倒的确是随口玩笑,东方胜什么也没做,晚上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和刘长赢起程回长安了。
冯氏女比武招亲未成,凡事盛极必衰,若再无定数,世家哪里容得如此大的架子。
李兆廷上京赶考,妙州还没走出去,半路就被明府扣住,言其偷盗,治罪下狱。这自然也是刺史冯氏所为,污李兆廷名节,断其后路,逼冯素贞出嫁。
冯氏女倒也不服输,竟不顾忌欺君之罪,女扮男装,以李兆廷之名,替他上京应考。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冯氏女对自己的才学倒极为自信,小小年纪,竟直接报考进士科。
天宝十载秋闱,状元李兆廷,武举一甲东方胜,明法三甲刘长赢。
考中的也不会立刻授官,除非去到偏远之地做一方小官,都在京城转着,三五年后才有好去处。
为给天香公主招驸马,圣人要殿试明经及进士前十二甲,挑一个出来,在殿试前这几天,天香公主在府中不吃不喝,能碎的都快摔完了。
直到木梓童去了一趟公主府。天香公主当日便去拜访这个状元,“李兆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