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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不愿见她郁闷,立刻转言道:“我会照顾好小兰的,他现在可有了喜欢的女孩。”
方如沁果然高兴起来,还没打听个清楚,欧阳少恭就顺口道:“如沁你也该找个人家了。”
房间里一下安静,空气似要凝结了,只有欧阳少恭喝酒的声音。
这声音就变得尴尬,欧阳少恭轻轻咽了嘴里的酒,看了看左右,还是不明所以,不禁小声问:“怎么了?”
欧阳少恭这样活成精的人,果然也有蠢的时候,他身后的侍女差点笑出来。
方如沁哪里是忸怩的人,攥紧了袖口,目光落到桌上,虽有几分羞涩,还是顺水推舟道:“是有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人又温柔文雅……”
欧阳少恭猛地站起来,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显然已不平静。桌子被他一撞,晃倒了那边的酒壶,清酒全扑涌出去,洒到了方如沁的胸前。
方如沁惊呼出声,动也不是,不动更不是,低着头,整张脸都红了,脖颈都泛起粉色。
“如沁!”欧阳少恭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在身前,把方如沁扶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马车就停在楼下,欧阳少恭扶着方如沁的双肩,好似把人搂在怀里,无奈方如沁也小鸟依人起来。
好巧不巧,二人方出了门,正遇上采物的紫胤师徒。
第七十四回
阳春三月,暖风柔和。
遇上喜欢的人,自然是件愉悦的事,欧阳少恭不禁微笑起来。
紫胤也停了步,一手负在身后,转头看着他。
欧阳少恭把方如沁扶上马车,嘱咐了两句,就走过去,笑着招呼道:“慕容。”
他脱了宽大的外衫,更显得纤细文弱,墨发衬得脸颊苍白,唇似含朱,眸若春水,一声低唤如叹,温柔入骨。
紫胤讷讷点头,直直看着他,再也移不开眼,不知不觉,竟已靠得极近,挪上半步,就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这眼眸是深潭碧波,溺人魂魄,紫胤终于想起张口,却不知如何称呼,总不能当街叫他殿下,心下一狠终挪开眼,看了看远去的马车,随口道:“朋友?”
“嗯。”欧阳少恭点头,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有些感慨,抚了下他的白发,沉默半晌,才道,“我打算去江都,你呢?回天墉城?”
他不作什么掩饰,苦恼地看了眼百里屠苏,生此变故,想得到自己的残魂,总多了些麻烦。
这让紫胤甚至有些麻木,他这样聪明的人,从来懂得长琴在想什么,太过长久的时间,反而会把人变得简单。神是天生冷情的,他们守护法则,掌管天地,以至于高高在上,无法认为自己与这世界平等,法则至上的神,绝不会为了所谓感情,放弃自己的尊贵和责任。
这对得到了他爱的紫胤来说,无异于抛弃,就算他了解长琴,也终究无法理解神的世界。他在天墉城三百年,才知道这不是结果,而是在等,等来的,却是一个无情的神祗。
多情却为无情恼。
一想到刻入自己生命之人的不爱,便会生怨生恨。
紫胤忍不住攥紧了拳。
百里屠苏看他们离得太过近,心里觉得别扭,紫胤又沉默了下去,就说道:“师尊应铁柱观之邀,去镇压妖物。”
“不如同去?”紫胤紧接着道,盯着欧阳少恭的目光,竟似有几分热切。他终究改不了,骨子里的偏执。
欧阳少恭又是一笑,如清晨初阳,对他的请求,向来不怎么拒绝,未多想已应了下来:“好啊。”
紫胤立刻垂眸,只点了下头,就与百里屠苏离开,走得很是急促。重逢最使人奢望,一念起,平静不复。
他对这个人,早已说不清是爱是恨,注定没有结果,拼命想回到以前的清心寡欲,却又不能承受遗忘的彻痛。
离开琴川时,已是三日之后。
柳枝婀娜,垂落屏屏翠幕,嫩芽新发柔比情丝。
欧阳少恭站着无趣,不多时,脚下已被他扔了好些柳叶,他着一身烟蓝的衣裳,站在摆枝新柳前,美可入画。
听有人称他“殿下”,欧阳少恭头也不回,问道:“难道没带你的徒儿来么?”
直到身后人再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这声音很是熟悉,冰冷而僵硬,如同吃腊,说起话来,直不像个活人。
“汝弗君。”欧阳少恭笑了。
身后人道:“殿下的神体,在宗祠下的玄水阁。”
欧阳少恭回头时,已不见了说话的人,他微微眯起眼,远处是城墙,前面稀疏长着几棵树,紫胤站在那里,正望着他,白发被风拂起,那目光似含着太多心思,欧阳少恭却不懂是何意味。
“小慕容。”欧阳少恭叫了他一声,也不知紫胤有没有听到,就见他走过来。
百里屠苏肯定没有听见,不然一定觉要被惊着,师尊这三天一直在打坐,竟是为了宁心清本,封印妖煞若不能静心,自是十分危险,可师尊几百年心如止水,为何兀起波澜,百里屠苏不明白,只能替他担忧。
有欧阳少恭在此,也不必再费力御剑,待二人到跟前,欧阳少恭已结印拈决,布下神族的越行之阵。
欧阳少恭本欲去牵紫胤的手,看了看二人,终是忍住,转而作请道:“真人,百里少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