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思君处君思我(1)11
但这是由林泊玉送来的,自然不是明面上的那些。
殷上伸手接过,迅速翻开信纸。
“阿上吾儿:
平安否?入冬勤添衣,家中勿念。
百姓时局,不忍卒读,边城大旱,官吏苛税,民不聊生。
一年将尽,定周又往各国催征赋税,增发劳役,以至国匮民穷。
帝诛汀悉王室,以慑各国,又令子为质,人心惶惶,不敢妄动。
此一去,不知何时还。
望吾儿牢记吾嘱,勿惧强权,锄奸扶弱,心有万民。”
看完后,殷上又轻轻将其对着,置于火折之下,火舌舔过纸张,映红了殷上平和澹泊的面容。
……
夜半,殷上想起白日的事情,又翻窗跑去找了一次江遗雪。
自那次给他换了侍从之后,她再也没来找过他,平日里上课二人也从未有什么交流。
然而此刻她只是轻敲了一下,那窗就应声而开了。
殷上狐疑,看着对方在月光下漂亮的小脸,问:“你等我啊?”
江遗雪僵了僵,嘴巴抿紧,没有说话。
好在殷上也没有追问,只问:“你课业做了吗?我记得你上次说你认不全字,会写吗?”
江遗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好半晌才憋出两个字:“不会。”
殷上表情未变,说:“我教你,”言罢,她朝他挥了挥手,说:“你让开点,我翻进来。”
江遗雪有些迟疑,和她对视了两息,最终还是退了两步。
殷上身姿灵巧,伸手攀住窗台,一下就翻了过去,毫无声息地落在里间的地面上,又反手把窗户关上。
“灯点上。”
“纸笔有吧。”
“……”
江遗雪感觉自己像个木偶,她说什么自己做什么,直到二人并肩坐在桌案前,殷上甚至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抽开,结果殷上也顺势放手了,说了一句:“嗯,伤都好了。”
江遗雪心口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上并没有多关注他,只悬腕在纸上,道:“跟着我写。”
江遗雪便只能模仿她的动作,一笔一划地书写起来。
……
写完一张,殷上眯着眼看了看,随口道:“嗯,果然是大了两岁,比索千钰写得好多了。”
江遗雪手一僵,捏着笔的指尖有点泛白。
见她搁笔起身,江遗雪便知她要走了,实在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帮我?”
“啊?”殷上回头,不明所以地反问了一句,疑惑道:“帮你还要什么理由吗?”
江遗雪精巧的五官被幽暗的烛火勾勒出了起伏的轮廓,兀自低头喃喃:“不需要吗?”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别人。
回应他的只有窗户吧嗒一声开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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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天,他们就到定周一个月了,大家都稍稍熟悉了一些,但也称不上谁和谁交好,最多也只有索千钰喜欢跟着殷上,但他只不过只有五岁,也没人会说什么。
初十的时候,他们依礼到宫中向永载帝请安,照旧还是在宣室殿,跟着上朝的大臣们一起踏上玉阶,来到恢弘堂皇的殿中。
永载帝只匆匆看了他们一眼,又单独问了周垣吃住如何,便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从宫中回来,他们无所事事,殷上便和林泊玉再继续练昨日未练完的剑法。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各国使臣入朝觐见,送来这一年的纳贡、税银,顺便也来璞兰台看了看自家的王姬、王卿。
亓徽来的是大鸿胪少卿顾悬,他曾是殷上长姐殷广的未婚夫婿,后来不知怎么的又退婚了,和殷上也颇为熟悉。
他为殷上带来了殷广的家信,长姐字字殷切,都是让她顾好自身,饶是殷上少年老成,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顾悬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别难过,殿下。”
殷上闷闷地点了点头,摁住眼角,抬头轻声问顾悬:“今年纳贡和税银分别是多少?”
顾悬顿了顿,才蹲下来和她平视,轻声说:“今年收成不好,送的也是虫鱼鸟兽,金玉珠宝之类的,折合白银一万三千多两,税银则和以往差不离,纳了三万五千多两。”
一国近五万的纳贡。
就算是这样,边城大旱的时候朝廷所派的赈灾银和粮草也不过五千多两,并且未轻徭薄赋,而是继续苛税,灾民□□,他们便强制镇压,好似不闹到都城来,就当作没发生似的。
殷上又问:“各国的情况呢?”
顾悬道:“去岁汀悉之事,确实震慑到了各国,今年纳贡、税银都交足了,然月支实在没交出来,只得倒欠,且献上王姬,以平天怒。”
殷上愣了愣,道:“王姬?启鹅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整理本文欢迎加入”她听索千钰说他有个姐姐,但是今年左不过二七年华,她又问:“是月支的长王姬吗?十四岁?”
顾悬点点头,说:“是,今日面圣之时就送上了,陛下没说什么,连带欠据一并收下了。”
殷上心口不知道什么感觉,她对此事还有些懵懂,但也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她咬牙,想起母亲的信中所写——望吾儿牢记吾嘱,勿惧强权,锄奸扶弱,心有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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