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箴言294
说着就披了衣裳去外间。
店小二端着热了三遍的膳食,头皮发麻:“客……客官, 用饭了。”
“嗯,多谢。”袁兆接过餐盘, “砰”地一声利落关门。
看着差点摔到脸上的门, 店小二摸摸鼻子:“……”
贵客的心思真难猜,殷勤送饭还得罪人了。
袁兆端着盘子拐进里间, 清懿已经收拾一新,挽好了发髻。
脖子上红红的痕迹斑驳一片,她小心地拉着领子遮盖, 有些遮不住的, 只能扑粉盖住,经不起细看。
清懿心中微恼:“是不是你说要出门,还弄出这些?”
袁兆夹了一小碗菜, 并半碗白米饭,送到她面前,笑眯眯讨饶:“我的不是, 再也不敢了。”
清懿一向当他的话是搪塞, 却没有再揪住不放的意思。归根结底, 她也在暗自懊悔,自己竟昏了头,由着他胡来。
今晚是江夏的酬神祈福会,到晚间楚江殿门开,他们就要去祭拜颜老。
临出门,袁兆不知从哪变出一块云肩,纯白的锦缎绣着翠竹纹样,上头点缀着碎玉流苏,很是精致。
“你几时买的?”清懿挑眉,笑问道。
袁兆低下头,替她系盘扣,立领恰好遮住红痕,“那日你挑青黛的时候,我正好瞧见这块云肩,如意翠竹,你穿定是好看。”
换上新装,对镜打量一番,袁兆仍不满意,突然拎来一双新绣鞋,上面同样是翠竹纹饰。
见他抓住自己的脚腕,清懿一惊,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袁兆不理,只轻笑。他的大手握着她瘦窄纤细的脚背,掌中的小脚显得格外莹白脆弱。
清懿挣不开,无奈叹气,嗔他:“我有手有脚,哪就劳动你一个好好的郎君替我穿鞋袜?”
“不是郎君,是夫君。”他浑然不知害臊为何物,老神在在,“世上有谁规定夫君不能给娘子穿鞋?”
“你……”清懿不欲同他辩,只任由他去。
从清懿的角度看,他蹲着身,微垂头,鼻梁挺直,唇角微抿,俊逸的眉眼透着认真。
也许是生来淡漠,她很少这样打量旁人,又也许是记性好,但凡扫过一眼的人,她总能记住,于是视线从不会多流连。
那日御宴初见,她其实认得这位名声在外的郎君。不过,那时的他远在天边,即便那张脸在平淡的记忆显得如此独特鲜明,她也并不觉得需要格外注目。
往后种种相遇,这张脸一次又一次出现,清懿也记不清,究竟何时起,那个瞩目的人,成了她生命里的寻常。
在这个同样寻常的傍晚,她第一次专注地打量一个人,从额头到眉眼,从鼻梁到下颌。
有一瞬,她恍然地想,当初琼林夜宴,那个囚在四方宅院不得出的小官家女儿,会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身旁那位如隔天堑的郎君,会带她出京游玩,会为她躬身穿鞋?
“袁兆,你不必如此。”清懿突然道,“你不必迁就我。”
袁兆抬头看她,眸光微动,片刻后才笑道:“你觉得我这样是刻意迁就你吗?”
清懿反问:“不是吗?”
他们没有挑明的是,从亭离山表明心意起,即便情感上不分高低,可天然的地位差距,终归横亘在眼前。
低处的人总不如高处的那位自在。
无论是在意,还是忽视,高处的人在感情里始终有主动权。
而感情的事,是最不由人做主的。清醒也好,沉迷也罢,都是一瞬间的转变。
低位者往往有所顾虑,不肯轻易全盘托出自己的心思。事事小心,事事拘谨,生怕守不住自己的心,怕伤害,也怕伤心。
清懿每说一句话,总是习惯性思量许久,这一回,她同样如此。
“你做了很多本不必去做的事情,正如你说,不要我因为‘对我好’而喜欢某一人。现下我也这样觉得。我既然喜欢的是你,便不需要你刻意对我太好,只为安抚我太过敏锐的自尊心。”
她顿了顿,直视他,缓缓道:“我既然敢对你坦白,那就意味着我早便想好了自己的处境。你今后会否变心,我又会沦落到何种田地,那都是我选的路。”
“所以,你不必刻意放下身段对我好,此一时彼一时,你如今的好,未必不是日后叫我难受的反衬。”
清懿说完,垂着眸不再看他。
袁兆的神情在听到这段话时越来越奇怪,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何笃定我是刻意讨好你?你没见过寻常做夫君的为娘子做这些,就觉得我稀奇,猜测我是一时兴起?”
清懿看向他:“是又如何?你身边的王公贵胄,有几个同你一般做派。”
莫说天家,单是城里随处可见的平民百姓,无论在外多窝囊的男人,只要回了家,就是女人的天,就有颐指气使的权力。
从小到大,哪一家不是如此?只是高门妆点得体面些罢了。可内里一瞧,芯子还不是男尊女卑?
袁兆摆摆手,打断道:“不,我只问你,我这样做,你喜不喜欢,高不高兴?”
清懿迟疑片刻,不答话。
“那就是高兴。”袁兆盯着她的眼睛,大笑道,“别人怎样做夫君,我管不着。我只晓得在我这里,头一个要紧的就是对媳妇好。给你当牛做马,是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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