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近每次我早出晚归,两个老人总会关心下是有什么事,我没办法解释,只好骗他们说我是忙着找工作,想想也挺对不住他们的。
今天奚容轮休,昨天他又去了我家,真是的,那好好的大房子不住,老往我那儿跑是干啥?
早上他下楼扔垃圾,和晨练遛弯的老大爷聊了两句。
奚容中午的时候出门了。
他应该是去见朋友,开了车。
他九点二十才到家。
他比昨天晚睡了一个小时。
7月30日。
今天我起不来床,没法去看奚容了。
昨天半夜回家的时候伤口又开始恶化了,好在两个老人已经睡了,我差点都没力气走回去。
这具早就挂掉的身体破破烂烂的,说不准哪天就彻底歇菜了。
难受,真烦。
8月2日。
奚容今天连午饭都没吃,晚上也没出来,他是把医院当成家了吗?
拜托,你这样,早晚猝死知不知道!
下班,下班下班,快下班,奚容,你啥时候下班?
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我不就两天没来,真是的。
我不在,你好好照顾自己啊。
第14章
以前我活着的时候总是奚容操心我更多些,开始不觉得,实际跟他呆久了才知道奚容这家伙控制欲爆棚,连我超过零点睡觉都要管。
本来我俩好好地聊着天呢,突然第二天他就杀到我学校了,板着脸,寒气冲天,我室友都吓坏了,还以为我在外头惹上了什么大麻烦,结果奚容一上来,批头盖脸训了我一顿,说我晚上不好好睡觉,大半夜了还玩手机。
什么呀,就这事。
我转念一想,立刻反驳,我玩手机,我这不是跟你聊天嘛?
他纹丝不动,说,跟我也不行,跟谁都不行。
哟,我说奚容,你是我爹?
奚容冷笑一声,说,今晚滚去睡地铺。
我去奚容家吃饭,有时候太晚了不高兴再回学校,就干脆睡在奚容家里。
他家那床又大又软,舒服地一批。
他话一出口,我立刻作势下跪,嬉皮笑脸地喊,爸爸。
周围同学都起哄地笑起来,我却不觉得丢脸,我其实就是想跟他嘴贫。
奚容赏了我一个板栗,那凉薄的唇却微微勾起一个细小的幅度。
嘿,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知道他笑了。
最早的时候,奚容冷下脸我都莫名会觉得慌张,不敢吱声,现下,他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却感到莫名亲切。
其实他也不是专程杀过来训我的,他今天下班早,来学校接我回家吃饭。
回去的路上我吵着要吃烤鸡,他说家里已经做好了饭,我坚决不要。
我认为他烧菜虽然味道还行,但放盐太少,油也少,而且油是那种超级健康的植物橄榄油。
我说我只有地沟油和垃圾食品能填充我嗷嗷待哺的胃。
其实我也知道不健康,就是忍不住。
他骂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从此一个月,我没在他家的餐桌上见过一点荤腥。
他就这么硬逼着我戒了喜欢吃垃圾食品的习惯,效果拔群。
其实我很喜欢被奚容管,因为我是个没主见的人,懒、不坚定、随波逐流。
不知不觉就会把房间弄成狗窝、把生物钟弄得昼夜颠倒、把电脑堆满无用的文件直到中毒死机。
我总是有奇异的把所有事情搞砸的能力,而奚容就是我的教条,将我归束回正轨。
最近我总要抱着奚容那件从家里偷出来的衬衫才能睡着。
衣服上属于他的气味已经渐渐消失殆尽,他用的古龙水味道清淡,带一点薄荷,后调却异常辛辣。
我有点后悔没有多带一点东西出来,一件衣服哪儿够啊。
我在慌乱中发现自己走得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将家里我制造出的痕迹恢复原状。
他若是哪天醒悟过来……
实际上,我也没法做到天衣无缝,他只要打开冰箱看看,发现“我”不在了,也必然能察觉出端倪。
但他是个唯物主义医生,唯物主义医生不会相信鬼。
这么安慰了一番自己,我觉得放心了许多。
我打算趁他上班时间回去一趟,再捞点他的贴身物品出来,权作念想。
我以前叮嘱过他很多次,给我扫墓不要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如果我在下面泉下有知,就给我捎个小蛋糕好了,然后再给我一样他的东西,最好是眼镜。
我馋死他那副金丝边眼镜了。
他听完似笑非笑,我怀疑他在嘲讽我,他说,我以后戴隐形,你是不是要直接把我扫地出门了?
那是我刚买了现在这套房子,我们搬到新家的时候。
那哪儿能啊。我开玩笑说,你现在可是我的金主爸爸,这房产证还有你一份儿呢。
“哦?”他挑了挑眉,“以前是你爸爸,现在是你金主爸爸,小嘴这么甜,还有什么好听的,嗯?”
我沉浸在刚拥有了自己小房子的巨大喜悦中,相当狗腿地道:“您还想要什么称呼,您是我爹,我爷,我祖宗,随便,随便挑!”
他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对我的一通马屁无动于衷,说,现在你爹要没收你的信用卡,以后工资全部上交。
“啊?”我立刻胯下脸,朝他装可怜,“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