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鳏居
“是么?那真是太可惜了……”王知县道:“不知手稿可否借本县一看?”
林砚迅速思考,婉言推脱道:“县尊有所不知,家父命小人有时间多研读《四书》、《五经》,待日后中举,再去研究那些经世实用之学,便将此类书籍尽数藏了起来,这藏来藏去,便丢失了大半。”
王知县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他本是不会相信一个八岁孩子会找托词的,但面前站着的孩子,却不一定。
谁知林砚又道:“如果堂尊真的想看,怕是要等上十天半月,方能写……方能找到。”
王知县倒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主,旋即便把话题岔了过去,询问他一些加固堤坝的方法,林砚对答如流,孟师爷拿出纸笔一一记录。
待杂役引他出门,王知县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孟师爷叫了声“东翁”,伸手将方才记下的细则递给王知县看。
“龙驹凤雏,前途未可限量啊。”王知县感叹一声。
“但愿不要效仿方仲永、孔海北。”孟师爷道。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王知县反问。
“倒不是这个意思。”孟师爷道:“这孩子似乎是无心科举的,年轻人不在四书五经上下功夫,纵有千般才华也无处施展。”
王知县觉得有些讽刺,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他蹉跎半生才取中二甲,眼前的孟师爷,胡子都白了还是个生员。
“他毕竟还小呢,我瞧他父亲倒是中规中矩之人。”王知县道。
“是,十六岁的廪生,当年在县里也是首屈一指,只可惜受家境拖累,蹉跎十载一直未能中举。”孟师爷道。
“毕竟给县里解了燃眉之急,往后对林家尽量照拂吧。”王知县感慨过后,将手中细则还给孟师爷:“衙参的时候议一议,看能否施行。”
孟师爷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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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王善斗殴案宣判的日子,衙门一早来人传林长世过堂问话。
尽管明知道林长世不会受到牵连,长济依然放心不下,带这林砚,陪着长世一同前往县衙。
王善被收监多日,看上去清瘦了不少,此刻跪在堂上等待判决,身后的百姓也在指指点点,细数他曾在街市上对街坊们的欺辱。
王良站在人群中,既惭愧,又紧张,老母百病缠身,有关弟弟的所作所为他一贯是欺瞒着的,万一当堂宣判将王善发配到边远苦寒的地方去,他可如何向老母交代。
刘员外已经撤回诉状,不再追究王善将幼子撞入水中的罪过,但并不等于衙门不追究王善当街斗殴的罪。最终宣判,依律杖六十,王知县当堂扔出一根火签。
王良松了半口气,虽然难免皮肉之苦,至少人是留下来了。
此时衙役们手执水火棍,已将王善叉了起来,开始行刑。
这顿板子将王善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对宁江县的百姓来说简直大快人心。
县衙大堂外围观的人群里,站着刘员外和一个锦衣华服的清秀少年,细细看去,少年耳垂尚有耳环痕迹,原来是个姑娘。
她是刘员外唯一的女儿,闺名青筠。她随生母,生就一副好相貌,柳眉杏眼,润玉般的肌肤,配上一身男儿装束,倒显出三分英气三分俏皮来。
只见那俏丽的脸上满是不解:“父亲叫我来……看一个街霸挨板子?”
“看什么街霸呀!”刘员外一脸郁卒:“堂上那么多人呢,你往他旁边看。”
青筠看到堂上有个八九岁的小童,虽衣着朴素,却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那孩子挺可爱的,跟咱家煜哥儿差不多大呢。”她说。
“姑奶奶呦!”可把刘员外急坏了,那张略有些肥胖的脸几乎皱成了包子:“你再往旁边看。”青筠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两个年轻男子,一高一矮,一瘦一壮,她面带迷惑,两个大活人有什么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鳏居
六十杖毕,王知县重重一拍惊堂木,下令退堂,水火棍笃笃敲击着青石板地面,威声阵阵,摄人心魄。
王良扶起兄弟王善,搀着他在一应文书上签字画押,林家兄弟也当堂签了几张文书,便可直接离开。
从群中挤出两个街头混混,那是王善的小兄弟,扛着一扇破门扳准备将他抬回去。
“哥……”王善苍白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似乎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王良只道:“走吧,回家。”
“不,不行……”王善气息奄奄:“不能让娘看见,送我回我那儿……”
“你那窝棚,怎么养伤?”王良蹙眉问道。
“能……能的,不妨事!更重的伤也受过,真的……”王善道。
王良重重叹了口气,再无二话,沉默着推开两个帮派小兄弟,在林长世的帮忙下将王善背了起来。
“哥,你啥时候这么有力气了?”王善问。
王良鼻翼酸涩几乎说不出话来,只管闷头往前走,走了几步才说:“以后别在外头瞎混了,跟哥回家打铁,咱们把祖上的铺子重新开起来。”
王善从鼻息里哼出一声表示答应,却也没力气问王良在何处学的手艺了。
“不如抬到我家吧。”林长济提议道:“将厢房腾一间出来,给王二兄弟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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