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收徒
残缺了右臂不能打铁,家里的铁匠铺封了炉,王传富只得做点小买卖养活老母。
后来林庭鹤便过世了,直到遇见王善,因他与王传富长得太像,遂猜测不是儿子就是孙子,听了老人方才的话,应该就是儿子。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时移世易,王善那个混账已经无药可救了,还来看什么呢?”林长安不解的问。
“王传富是为国杀敌的英雄,如今他儿子变成这样,不知家里还剩什么人,我不去看看,心里不安。”林砚道。
王家是前铺后院的结构,半敞的棚屋对着街,里面有个大火灶,灶膛封的严严实实,墙上的打铁工具落了厚厚的灰,灶上堆满了杂物,似乎是许久未开张了。
掀开黑乎乎的厚门帘,后面才是院门,敲门等了片刻,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人开了门:“你们是……”
“老人家,我们是您儿子的朋友。”林长安道。
老妇人闻言便热情的说:“快进来吧,外面冷,进屋坐。”
二人进堂屋坐了,屋里很暖和,开春了还烧着碳炉子取暖,这在寻常百姓中可不多见。
“不怕两位笑话,我这身子怕冷,一年有四五个月生着炉子,我若敢将它熄了,儿子要发火的。”老妇人颤巍巍的从炉子上提壶为他们倒水:“两位稍坐,我那大儿子出门去了,很快回来。”
“老人家,您怎知您儿子很快回来?”林长安好奇问道。“他不会留我一个人在家太久,”老妇人道,“一向如此。”
“真是个孝子。”林长安唏嘘一声。
“是啊,说到孝顺,这世上怕没有几个孩子能赶上我这两个儿子了。”老妇人捶腿坐下:“是我这老不中用的身体不好,拖累了他们。”
正说着话,外面又下起了雨,王良进门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站在门口用干布擦脸。
林砚与他看了个对眼,登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太像了,如果说王善与王传富有六七分相似,这个王良可是足有八九分,不同的是,当年的林庭鹤年过不惑,如今的林砚只有八岁。
“儿啊。”王母纳罕的问:“你买的菜呢?”
“走到半路下起大雨,都收摊了。”王良敷衍道。他骗老母出门买菜,实则是去县衙打探弟弟王善的消息——王善被收押的事,他不敢告诉母亲。
“这两位是……”他站在门口愣了愣。
王母奇怪道:“说是你的朋友……”
王良目光满含责怪,似乎在埋怨母亲放了陌生人进来。
林长安与他素不相识,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懵懂的看着林砚。
“我叫林砚,这位是我三叔,林长世是我二叔。”林砚道。
王母惊呼:“你们姓林,敢问林庭鹤老大人是你们的……”
这题林长安会,他接话道:“那是曾祖。”
“原来是恩公一家!”王母惊喜交加:“儿啊,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林家,当初要是没有林家周济,我们一家早就穷困而死了。”
王良看着他们,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两位,能否劳驾去外面说话。”
“哎?这哪是待客之道?”王母奇怪的问。
“没事的,娘,我们去去就回。”王良全程黑着脸闷头往外走,直走到外面的铺子里。
林砚猜测他知道了弟弟和林长世的争执,要迁怒于他们。
林长安见势头不对,将林砚往身后拽了拽。
只见王良低下头,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斑驳,不用猜也知道他咬紧了后槽牙。
只听扑通一声,林长安拉着林砚撒腿就跑,他可没有长世的体格,哪敢硬碰硬。可跑了两步,又觉得哪里不对,他们回头看,却见王良高大的身躯,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在了原地。
林砚:???
第15章 、收徒
“这位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林长安赶紧上前搀扶,隔壁杂货铺的老板频频侧目,奇怪的看着这个六尺多高的汉子给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孩下跪。
只听王良道:“早听爹娘讲过,林家对我们王家有大恩!”
“那都是祖父辈的事了,早都翻篇了。”林砚道:“你快起来!”
王良这才缓缓站起来,对林砚道:“怎么能翻篇呢?小恩公昨日救了那个落水的孩子,其实就是救了我弟弟啊!”
林砚这才恍悟,如果昨天刘小少爷溺水而亡,林长世要吃官司,王善八成也要偿命,刘员外这种的豪绅,真的发起狠来,捏死他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样看来,王良倒是个十分通情理的人。
却见他再次跪倒就拜:“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恩公请受我一拜。”
林砚再次扶住他:“快起来,折寿折寿!”
王良站起身来,满脸愧色道:“王善的事,说到底是我这做哥哥的没用,当年我们哥俩空守着铁匠铺,学不到手艺,宁江的铁匠也没有人肯收我们做学徒,老母当时重病在床离不开人,王善便提出要我留在家里,他去临县学艺,这一走就是半年,谁承想没学回手艺,竟混帮派去了。”
林砚唏嘘道:“原来是这样。”
王良接着道:“回来以后,他做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我分身乏术管不得他,管了也不肯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谁想这次险些闹出人命,”王良叹息道,“也好,不管是蹲班房、挨板子还是服劳役,至少能长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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