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73
路君年强撑着不滑坐在地上,艰难地撑开眼皮,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李明昀,然后看到李明昀避开他的视线,点了头。
他刚刚并没有用太大的力压制叶添锦,那力道差不多相当于叶添锦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所以对方才能很快爬起来。
路君年只是警示,而叶添锦刚刚下意识的举动和砸下来的力道,是真的想他死!
路君年缓了口气,蹒跚着往床边走,叶添锦往后退开,就连李明昀都从床上下去,看着他坐到了床上。
“你敢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就跟别人说是你先动手的,太学堂的日子还很长,你得罪了我,今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叶添锦指着他说。
听罢,路君年在木箱中翻找药草的手一顿,没有抬头看两人,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又恢复成那副冰冷的双眸,微揭起眼皮看向叶添锦。
“我不会说。”路君年冷声道。
叶添锦这才松了口气,朝着路君年翻了个白眼,说:“早点识时务不就好了,何苦遭这罪。如果不是被你偷袭,就你这病柳瘦竹的,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李明昀拉了拉叶添锦的衣袖,小声说:“快点去太学堂吧,太傅要来了!”
叶添锦最后看了路君年一眼,然后带着李明昀离开了枫林苑。
路君年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句话:“谁都别想好过。”
谢砚说的是对的,宫内确实人心险恶。
路君年知道时间不够了,快速地给自己上了药,换了身衣物,从箱中拿出装书的小包,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出了门,边往太学堂赶边束发。
除了舌头上的咬伤,左肩上只有青紫近黑色的淤青,皮外伤未见血,无法自然地抬起,一旦左肘举得高过胸口,就会牵扯到伤口,左臂很快便会酸痛到无力。
路君年咬着牙将左臂抬上去扶住玉冠,右手抚顺发丝,将白玉钗插|入玉冠中固定住乌发,玉冠有几分松弛,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等他赶到太学堂时,门口已经乌泱泱站了一排人。
谢砚一身红衣金龙服,头上的金冠上坠着明亮的宝石,余光瞥到熟悉的身影,转过头来,脸上扬起笑容,张扬得过分,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路君年尽量保持动作自然地靠近人群,可谢砚在他走近后笑容渐渐消失,微微蹙了眉,目光在他左肩上游移片刻后又望向别处。
看到谢砚那副神情,路君年很快知道,谢砚知道他受伤了。
路君年走到门口,刚好跟门口训话的曾柯师撞上。
曾柯师气愤地指着迟到的人骂:“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老夫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无论老夫什么时候来太学堂,你们的早课都不能缺席,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自觉,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在宫门口安插了眼线,看到老夫的车轿才慌忙通报起床!”
眼线?路君年不由得想起进宫时,有位护卫军会打开马车门往里看车内的人,随后才会放行。
曾柯师手中拿着一根一尺长的戒尺,戒尺上下晃动,所有迟到人的目光都跟着戒尺上下移动。
“哼哼,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没想到吧,老夫昨日宿在了宫里,压根就没有出宫,你们这些偷懒的滑头被我逮个正着!全都伸出左手来,每人领十板子,站在外面把《论语学而篇》背完了才能进屋!”
曾柯师虽然年纪大了,声音气势却很足,他转头就看到刚刚过来的路君年,用戒尺指了指队伍末端的位置,说:“路云霏,虽然你是今天第一次来太学堂,但老夫早就跟你说过太学堂的规矩,迟到了也要一起受罚,站到队伍最后面去!”
路君年点头,颔首往队伍最末端走去。
而等他站定,就看到谢砚从队伍的前面走来,随后站在了路君年身后。
曾柯师指着谢砚愤愤道:“躲在最后面也要受罚!别以为你是太子我就不罚你!”
曾柯师并没有管谢砚跑到最后,反正早晚都是要打手板的。
打手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很快就有人啜泣着跟曾柯师求饶,曾柯师两眼一横,照打不误,即便是女子也是一样。
路君年站在队伍中没有说话,目光跟着那戒尺一上一下,身后的谢砚突然朝着他走近了一步。
“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难闻?”声音不大不小,能让路君年和前面的两个人听到。
前面的人诧异地回过头看到路君年,又看到他身后的谢砚,立刻转过头去,心知太子又要找新学子的茬了。
路君年转过头,他知道谢砚指的是他身上的药味。
“我每日晨醒后都要药浴。”路君年简短地回答。
谢砚垂眸盯着路君年苍白的唇,突然伸手掐着他的下巴,手指一用力,就让路君年不得不张开嘴。
口内殷红一片,血腥味被冲淡掩盖,但还是被谢砚闻到了。
他眼眸深邃,看着路君年舌上那处伤口抿唇不言。
路君年用右手轻覆在谢砚手上,从旁人视角来看,就像是谢砚掐着路君年不放,路君年用手推拒,却又不敢反抗太子。
路君年用手指轻轻抚着谢砚的手背,眼瞳左右晃动了一下,缓慢地闭上了双唇抿紧。
谢砚的目光顺着路君年的右手慢慢移动到他的左臂,神色更加严峻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