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谢砚先离开,路君年隔了一会儿才从屋中走出,他特意没有将衣衫规整好,头上的玉冠还是歪着的,径直向着学堂殿走去。
第38章
路君年的寝殿在太学堂后的枫林苑,小小的四合院分为了主殿和左右两个厢房,每个屋子里有三张并排的床,一个四合院就住了九个学子。
路君年的床在枫林苑右厢房最右边靠近窗口和门边的位置。
这个位置不仅漏风,一旦夜里闯入歹徒,第一个受伤的绝对是他。
另外两张床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他们都已经醒了,路君年转头望过去,好巧不巧,其中一个就是叶添锦。
他的两厢衣物已经被送到了屋中,此时两个箱子大开着,里面的东西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就连包好的每日一副的药包都被人拆开,药材散落在地上,有些还掉到了衣物中。
饶是路君年平日里再怎么处变不惊,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一阵气血上涌,太阳穴隐隐作痛。
未经他人允许擅自翻动他人物品,理当视为窃贼,而做出这件事的,显然是他这两个新的室友。
叶添锦手里还抓了路君年一件做工相对精细的贴身里衣,他随手丢回箱子中,跳下床走到路君年面前,绕着他看了一圈,眼神上下扫视打量,叉着腰时不时点下下巴,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诶你这一身衣服不是鹿州布就是云城棉吧,”叶添锦伸手扯过路君年的袖子摸了摸,指甲抠在袖口的绣纹上,“这衣服哪儿买的,看着怪好看的。”
路君年面无表情地抽回衣袖,上前两步将衣物塞回箱中,随后转身冷冷地看着叶添锦,说:“我还才知道,叶家的人这么没有教养,乱翻别人东西,小心晚上手被人砍了。”
江湖中曾有过一个传闻,有一个劫富济贫的大盗喜欢趁夜闯入敛财贪官的屋中,劫走了钱财后就将贪官的双手砍下。
于是民间就用砍双手来代指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
叶添锦一听果然就起了怒火,一脚踢在了路君年的木箱上,木箱很沉,被踢得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叶添锦脚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指着路君年就骂:“翻你东西怎么了?你要是没藏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会怕我翻?你路家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趋炎附势的狗腿子,真以为你爹在朝上呼风唤雨了?朝中哪个不知道路恒死皮赖脸地在大殿上撒泼打滚,才换得的那个位子!”
路君年沉默地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叶添锦和床上的另一人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吵着吵着他去把门关上了。
“咚——”的一声响,路君年突然转身,一脚踢在了叶添锦膝弯,叶添锦被迫跌跪在门口,膝盖猛地撞击在地面,疼痛从膝盖处蔓延,他险些当场趴在地上。
“你可以随意骂我,但你要是骂我的父亲,我就挖了你的膝盖骨,让你这辈子都只能仰望着他。”
路君年抓起叶添锦的头发,强迫他直视自己,面若寒霜,瞳孔微缩,眼睛似在盯着叶添锦,焦点又不像定在叶添锦身上,而是透过他望着虚空。
“听明白了吗?”
路君年声音很轻很淡,说出的话却阴沉昏暗。
屋内的第三人看到路君年的眼神感觉非常可怕,心里直犯怵。
明明在太学堂门口看到的人虽清冷不近人,但下马车看到他们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淡淡地笑,看着温润如玉,没想到关起门来竟是这般阴冷。
这让他不经思考,太子是如何欺辱路君年,才能让他求饶?
他正准备偷偷溜出门去找人来帮忙教训路君年,路君年突然抬头看向他,面上恢复成他们初见时的模样,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路君年问。
“李,李明昀。”那人一动不敢动了,结巴着回答。
“吏部李大人的子孙。”路君年淡淡地说,直起身放开了叶添锦,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冷风被阻隔在外面。
“我不敢顶撞太子,但你们我还是得罪得起的。我只想安安心心地在太学堂学习,你们不来招惹我,我就不会招惹你们。”路君年瞥了两人一眼。
李明昀抿唇不说话,而叶添锦突然就从地上奋起,从旁边快速拿起了什么东西,冲着路君年跑去,抬起手就往路君年头上砸。
屋子不大,两人离得本就近,等路君年看清那样物品时已经晚了,他堪堪避开要害,用来浆洗衣物的棒槌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左肩。
半边身子瞬间麻痹感觉不到疼痛,重物落下时,路君年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唇角缓慢流下,左肩迟来的疼痛也逐渐清晰。
他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身体往后靠去,撞倒了灯柱,倚靠在墙边小口地抽气。
叶添锦一时怒火中烧动的手,看到路君年唇边的血,顿时清醒过来,一把将棒槌如烫手山芋一般丢在地上,然后慌乱地远离了路君年,指着他推卸责任。
“是你先激我的,是你先动手的。”叶添锦在身上上下摸了下,然后飞快地说:“对,我膝盖受伤了!是你觉得你爹官位更高,让我给你跪下行礼,我不同意你就逼着我下跪。不是我的错!我还手是应该的!”
说完,叶添锦看到了李明昀,抓着李明昀的手臂急切地说:“你也看到了吧,是他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