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534
“五日。”路君年算了算日子,时间正好,随后道:“八十两银子,换你一百只耗牛。”
城守面容很快变了又变,说:“这亏本的买卖,即便您是都运使,我也不跟您做呀!”
路君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起身,放下了厚毯子,说:“多谢你的建议,我们来时车人众多,但走的时候可没有那些粮草了,所以我不介意路上冻死几只马。”
眼见着路君年要走,城守赶紧改口道:“八十两就八十两吧,亏点就亏点。”
说完,生怕路君年反悔,赶忙拉着路君年去换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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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刚刚将在河边骚扰营地的蛮敌击退,回到营地,就有哨兵跑到他面前,说:“太子殿下,运粮官已经过了最后一道城关,正在向营地赶来。”
谢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用纱布缠着手心上的新伤口,随口说道:“记得查看他们送了多少稻米,多少麦粒粟谷来,分开存放。”
“殿下,这次跟运粮草的是新上任的都运使,他似乎不太聪明,还跟人用钱换了耗牛。”
马匹并不是走不到雪地,只是中间需要更长的休息时间,才能到营地,他们营地里就养了不少战马,普通的马虽比不上战马,但也没那么惧寒,晚点到营地便是。
而这新上任的都运使竟然连这都不知道,急着赶着换成耗牛过来送粮,看来上一次的警告有了作用。
想到这里,谢砚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都运使既然这么怕我,都亲自过来运粮了,想必这一次的粮草中稻米数量有很多。”
“若是发现其中夹杂了麦粒粟谷,真的要打断都运使的腿吗?”哨兵问道。
都运使好歹是朝廷命官,谢砚若真的动手,恐怕在皇帝那边说不过去。
谢砚想了一会儿,说:“做做样子吓唬他。”
哨兵正要离开,谢砚又叫住了他,问:“他年纪多大?若是年纪太大,别被我吓出病了。”
哨兵回忆在城关门口看到的路君年的模样,说:“年纪不大,看着二十出头,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一副书生文人模样,不过人冷冰冰的,看着不好接近,他们在换牛的时候,我还跟他对上眼了,那双眼睛很是漂亮。”
谢砚听到这个描述,身体突然一顿,猛一抬眸,紧盯着哨兵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没听清,大概是什么年之类的,也可能他们当时在谈论过年,”哨兵说,“但我很清楚,他姓路。”
他姓路,他……姓路……
一卷干净的纱布突兀地掉落在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变得灰尘扑扑,再不能用。
谢砚身体僵在原地,拿纱布的手慢慢收紧,最后牢牢握成了拳,没顾得上手上的新伤,指尖重重按进掌心。
哨兵看着谢砚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解地问:“太子殿下,那都运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好得很!”谢砚说完,越过哨兵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是路君年来找他了,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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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谢砚为何突然行色匆匆地回营帐,他边走边吩咐人烧水备衣,动作间有几分急迫,到了营帐内后就开始脱下身上沾上了血污的盔甲和衣衫。
士兵们将浴桶抬进谢砚营帐后,热气腾腾的浴水让整间屋子都暖和上不少,还没等士兵们离开,谢砚就快速进入浴桶中洗浴起来,用力地用棉布擦洗着身体,就连在营地很少用的金丝檀木线香都被点燃,熏起了谢砚一身干净的衣物。
“太子为何这么急着洗浴?”士兵们在谢砚营帐外小声议论。
边境生活条件艰苦,尤其是冬天,士兵们连着两三个月不洗浴都属于常态,谢砚却一反常态地选择在最寒冷的时节洗浴,士兵们一时都开始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谢砚这么隆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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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换成耗牛上路,虽然行路慢了点,但耗牛确实比马耐寒,且连着好几日都不需要额外饲喂,路上没有耽误太多时间,他们就已经能远远看到营地的影子了。
靠近成群营帐的路面结了冰,车轮打滑了好几次,路君年索性披上斗篷下马车走这一段路程,待风雪吹散后,他遥遥望见营地门口的位置站着人。
路君年直觉那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分外熟悉,他隔着雪幕看着那人高大的身影,隐约觉得对方就是谢砚,脚步加快往前走去。
谢砚着急忙慌地收拾自己,头发才擦了个半干,就听到哨兵说运粮的队伍要到大门口了,披上衣物赶忙出门。
即便两人多年未见,谢砚也能一眼认出路君年的身影,他很快就看出,那个下了马车朝他走来的人,就是他思念已久的人。
路君年有很多次机会,托运粮官告诉他自己的所在处,却等到现在才与他相见,谢砚想到这里,心里升起无名的恼怒。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路君年就是新上任的都运使?
谢砚心里憋着口气,原本想等着路君年走向他再发问,可在看到路君年几次滑倒在冰面上,又慢悠悠地爬起来,终是等不了了,大步朝着路君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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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谢砚便走到了路君年面前,而路君年刚刚拍落身上沾上的残雪,身前就压上了一道黑色的人影,一仰头,熟悉的面容便出现在身前。
谢砚抓着路君年的双手,将人拉入自己怀中,刚刚被热水浸泡过的身体此时还在往外冒着热气,仿佛有意识般包裹住新加入的躯体,驱散了路君年身上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