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直到那五辆路家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路君年才对所在马车的马夫说:“启程吧。”
马夫应下,这辆孤独的马车上没有挂一盏灯,只挂着一只小小的铃铛,马车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响声,悠扬着驶向另一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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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东宫内的婚殿,谢砚一身大喜红衣站在主殿门前,双眸漆黑,隐隐酝酿着风暴。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吉时已过,殿内却迟迟没有拜堂开宴。
“他怎么还不来?”谢砚眸光锐利,冰冷地望着进入东宫的那条必经之路,问站在他身边的钟译和。
钟译和知道他问的是路君年,他也纳闷,早上的时候,铃夜还曾说过路君年在府内习字作画,他是太子侍读,不可能不来参加太子婚宴。
“许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今日城内也热闹,也许堵在了路上。”钟译和说出来,自己都有些不信。
什么样的事情,能迟到两个时辰?
谢砚一甩衣袖,大步往宫外走去,火红的衣装上金龙翻涌,他边走边说:“译和,备马!”
钟译和眉头一跳,很快道:“是!”
然而,还没等谢砚走出多远,大太监就赶忙跑到了谢砚身边,说:“太子殿下请留步,皇上让您速速回主殿拜堂成婚。”
谢砚脚步稍顿,说:“还有一位贵宾没来。”
大太监从宫人手中拿出一张信笺,递到谢砚手边。
谢砚不明所以,还是打开看了,看到第一行字就气血上涌,握紧了双拳。
“吾皇亲启,微臣路君年,今日特来请辞太子侍读一职……”
谢砚沉着脸将信笺读完,脸色愈发阴郁,信笺的最后,路君年还特地交代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谢砚猛地收拢手,将那信笺揉成一团,就要撕碎,被大太监拦下,夺了回来。
“这信笺什么时候送到父皇手中的?”谢砚面无表情地问。
大太监斟酌了很久,才支支吾吾地答:“五日前。”
第163章
“五,日,前。”谢砚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这三个字,气急反笑出声,又问:“父皇同意了?”
大太监诚惶诚恐地俯着身,说:“路少爷进宫跟皇上说起这事的时候,老身也在场,皇上什么也没有说,路少爷又将那圣旨奉上,皇上沉默了很久,接下了,至于其他的,老身便不知道了。”
谢砚冷声笑了两声,道:“不知道?你对他的称呼都改了你说不知道!”
大太监以往称呼路君年为“路侍读”,现在变成了“路少爷”,这些细枝末节的变化,谢砚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怕是父皇已经答应了路君年的请求!
“太子殿下,今日可是您大婚之日,莫要惹了皇上不悦。”大太监好心提点道。
谢砚兀自站在屋檐下,一身红衣烈烈,身上还挂着红绸缎做成的大花,负手而立,沉默地望着宫外的远山,直到钟译和牵来了一匹黑马。
谢砚手起刀落,将身上绑着的大花砍下来,丢到了大太监手中,翻身上马,挥着马鞭就往宫外飞驰而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哎呦——”大太监抱着火红的大花唉声叹气,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向旁边同样静立的钟译和,“钟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钟译和愣了一瞬很快回神,看到了大太监手中的信笺,默了一会儿,说:“我去跟着太子。”便也往宫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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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快马加鞭地往路府赶去,并不在意过路人看向他诧异的目光,他心里很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见到路君年,才能让他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黑色的骏马犹如闪电疾驰,又在路府门口紧急勒停。
路家大门紧闭,谢砚翻身下马,随口拴了马,撞开门就往路家里大步走去。
留在府内的下人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赶忙出来查看,就见谢砚一脸阴郁地闯了进来。
“太子殿下!”下人们赶忙跪在地上,见谢砚气势汹汹的模样,大气不敢喘,生怕掉了脑袋。
今日是太子大喜的日子,太子怎么突然造访路府?
谢砚的目光一一扫过跪下的众人,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又抬步往里走去,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府人。
前堂、正厅、寝屋、院子、湖边,都没有看到路君年的身影,谢砚抓过一个路家人,语气不善地问:“路君年去哪儿了?”
“小的……小的不知啊!”那下人跪趴在地上,颤抖着身体说:“昨日,昨日少爷还在府上晒书呢,刚刚将西厢房的书晒好收进了屋子。”
下人没有撒谎,谢砚昨天也看到了路君年晒书的背影,一如往常。
“你们府里的人,今天都没有看到路君年?”谢砚压着心里的怒火沉声问。
下人们齐齐点头。
路家通外人的奸细很早以前就被铃夜抓住,留在府内的都是不会跟外人说出路恒没死的消息的人,谢砚扫了他们一眼,又问:“路恒何时离的京城?”
这一点,路恒没让他们隐瞒,众人齐声答:“四日前。”
呵,这日子挨得还挺近。
“路君年没跟着一起去?”
“我们这几日都看见少爷了,自然没有跟着去。”
谢砚冷笑了一声:“那就奇怪了,好好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