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皇帝就是太子,明确嫡庶之分也是为了让自己的逼宫夺位更为顺理应当,巩固血统地位,让后人明白太子即正位,太子登基即为正理,而亲王夺位则属谋权造反。
“这些是皇上的意思,但他应该不会承认这些,这些全由你提出,所有的罪名便都安在你身上。”路君年说。
“没错。过了这么多年,嫡庶之分其实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明确了,但民间仍旧有人恨我。奏章一有异,皇上也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逼宫时的场景,这在他心里始终是根刺,而我是这根刺的见证者,他之所以重用我,也是我有把柄在他手上。”
“帝王家,哪儿那么多重情重义啊?”
路恒苍凉的话音携着寒风飘进路君年耳中,他突然想到了唐老爷子死的时候在地上写的洛字,跟路恒说起。
“洛青丹身为中书令,即便我跟他官级相当,他的地位也远在我之上,至于为何老唐会在死前写下一个洛字,我并不清楚,也许他跟洛家也有什么关联。”路恒说。
“现下我们该做什么?”
“无解,全凭皇上定夺,如果顺着这么分析而来,皇上要罢我官,他们计谋便得逞了,但也猖狂不了多久,知道当年那些事的人,一定会被剿灭。若皇上假装不知,那他们一定会动用其他办法,等将他们的据点查清,便能连根拔起。”
路君年动了动身子,他的双臂已经被压得抬不起来了,路恒这才给他松开,将盔甲放回了木箱中,问起路君年有没有解开他十八岁生辰时送的木匣。
路君年摇头,路恒叹了口气,说:“重臣的生死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如果你一直解不开,哪天我遇到了危险,你赶紧离京,别回头,用一切办法将木匣砸开,里面的东西或许能救你一命。”
路君年边揉捏着胳膊,边问:“难不成里面放着一块免死金牌?不如爹自己用。”
路恒摇着头笑了笑,说:“那东西可只有你拿了有用,对其他人来说没有一点用处。”
路恒提着木箱就走了,留路君年一人站在石桌旁缓慢移动。
他被盔甲压了那么久,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抬步的感觉很是陌生。
至此,路君年对一身戎装戍守边疆的将士肃然起敬。
路君年早上跟着路家的马车进宫,午后又随着马车回路府,就这么过了半月,时间也来到了三月。
春日宴又快开始了。
去年的春日宴因为世宁公主的原因推迟到了四月,今年的春日宴正常进行,定在了三月中。
路君年如往常一样,在谢砚恋恋不舍送别的目光下坐上了路家的马车,马车上却只有平生一人,他问起路恒的去向。
平生一脸沮丧,将马车门关严实,小声说:“老爷最近一直睡不好,梦里常有呓语,我守在屋外时不时进去看看老爷,总能听到他求皇上宽恕,具体要宽恕什么听不清楚,不过我听段大人说,老爷最近在朝上一直不顺心,常常被人气到心闷气短,今日更是被留在了堂上,现在都没有出来。”
路君年微垂下眼睑,他知道皇上最终还是疑心了,如果不是皇上有意纵容,哪有臣子敢三番五次地刺激路恒?
“你先将马车停到宫门口,我去去就回。”路君年说着下了马车,走向谢砚。
谢砚就倚在学堂门口的圆柱上,像是早就料到路君年会回来寻他,扬着唇角笑看着他越走越近,手指下意识地一直拨弄腰间悬着的红玉葫芦。
太学堂已经下堂,周围再没有其他人,路君年站在谢砚下一阶的台阶上,才说:“小砚,能不能带我进皇上的议事殿?”
谢砚手上动作一停,金玉葫芦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微微倾身,凑近路君年的脸,两人呼出的热气交织在一起。
路君年诧异了一瞬,却并没有后退,感受到谢砚的气息越来越近,他心领神会,下意识地闭了眼。
预料中的触感没有出现,只听谢砚轻声笑了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像一把钩子,恍如有实质一般轻扫过路君年的眼睫。
路君年眼睫颤了颤,茫然地睁开眼,看着谢砚略带调笑意味的脸,抿了抿唇。
“你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谢砚恶人先告状地问他。
路君年突然拉过谢砚的前襟,扶着他的肩仰头迎了上去,温热的唇瓣相触,舌尖轻扫过谢砚的唇峰,惹得谢砚唇轻颤,很快眸色深沉,压着人的后颈重新夺回了主动权。
吻毕,路君年喘着气,胸口微有起伏,右手握拳,用食指贴着下唇上的咬痕轻揉,别开眼问:“现在能带我去议事殿了吗?”
谢砚心旷神怡,心情大好,这才控诉道:“路侍读人贵事多,把我一个人落在东宫这么久,怎么不说先去东宫坐坐?”
路君年:“那我见了父亲,跟他说一声今晚宿在东宫。”
“成!”谢砚一下跃下台阶,拉过路君年的手往议事殿走去。
树梢的积雪早已消融,枝条抽出新芽,寒冬早已过去,新一年的春天悄然降临。
有新燕飞过两人头顶,又向着远方飞去,不知是不是去年在檐下避雨的那只。
第143章
皇宫议事殿外,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三层带刀侍卫,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口,就连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也目不斜视地站在门口,一脸肃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