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钟译和不解,他跟谢砚一起长大,基本没见对方有过需要救命的时候。
谢砚歪头笑了,答:“梦里。”
梦里?
钟译和一头雾水地被谢砚赶出了屋子,站在门口努力回忆。
路君年送完大夫,路过门口的钟译和时停下了脚步,说:“我再进去看一眼,你若是担心我下杀手,就一道进去吧。”
钟译和摇头,他刚刚被谢砚赶出来,怎么好再进去。
路君年没多说,绕过他进屋,顺道将门关上,只是农舍的房屋并不怎么隔音,钟译和站在门口,很快听到里面传出了谢砚的声音。
“云霏,我渴了。”
刚刚他倒的水不喝,现在跟人说渴?钟译和无言,站了没一会儿,没听到屋里的声音,便离开前去交代铃夜事务了。
“怎么淋湿了。”谢砚正想起身,被路君年压回了床上。
“外面下了点小雨罢了。”路君年没说他跟钟译和间的龃龉。
话音刚落,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雨珠击打在农舍的瓦片上,发出杂乱无序的声音。
“小雨?”谢砚挑眉。
路君年轻咳一声,说:“我只是进来看看你伤得重不重,看样子我的担忧有几分多余,既如此,我就先回年府处理事务,你在这里好生养伤。”
那个肇事的马夫,还需要好好调查一番。
谢砚闻言捂住了心口,苦着一张脸看向路君年,说:“我心口好疼,要喘不上气了。”
路君年果然走上前来,将人按回床上躺着,抓着他的手没让他乱动,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胸口。
“大夫让你静养,你就好生躺着,我又不是不来看你了。”路君年轻声叹道。
谢砚没说躺着会压到背后的伤口,他忍着背上的伤痛,感受着路君年的温柔,对方垂下的发丝轻轻扫过他颈侧,清冷的茶香将他包裹。
手轻覆上路君年的手,谢砚仔细地看着路君年的眉眼,看着看着,就感觉路君年的耳垂似乎有点红。
路君年突然起身,将手抽了出来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侧过身问:“好点了吗?”
“没好,你一靠近,心绪更乱了。”
路君年暗自咬了一口腮肉,说:“你不该护我,不然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马车只是侧翻后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离,以谢砚的身手,完全可以不用受伤。
“你在自责吗?”谢砚伸长了手拽住了路君年的袖摆摇了摇。
路君年:“嗯,让你受伤是我的失职,如果是译和在,你就不会为他担心,说到底还是我身体太弱。”
谢砚手顿住,将路君年拉过来跟他对视。
“你不用跟他比,你和他不一样。他是我的友人,也是我的左膀右臂,就像铃夜一样。”
路君年认真道:“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谢砚忽而笑出了声,道:“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要那么多左膀右臂做什么?我不担心钟译和,因为我并不怎么关心他受伤重或是轻,但是你不行,你将来可是我的枕边人,我不想你受伤,不然我会心疼。”
谢砚的话赤诚而直白,那双桃花眼深邃又深情,路君年感觉脸颊像是烧起来了一般,在这场对视中溃不成军地垂下了眼眸,颤着眼睫别开了眼。
“我去安排小姨下葬的事宜,这几日|你老实待在这里。”路君年说完,头也不敢回地逃离了农舍。
第102章
年铭下葬是在死后第三天,刚好是九月底,路君年母亲年湘的忌日。
害人的马夫再没有看到人影,年府上下只知其是胡泉人,剩下的一概不知,线索就此断了。
年铭已经嫁出了年家,年家人便不再管她,也舍不得拿出一点下葬钱,而王家又只剩下一个瘫在床上的王国富,无人能操持丧事,便由路君年代为操持。
路君年最终决定,将年铭葬在自己母亲的附近,因为时间紧,年铭被早早装进了棺木,太阳下山后封了棺,往山上抬去。
几日前的那场大雨连绵到了今日,变成了细密不绝的小雨,路君年撑着油纸伞,随着抬棺的队伍一路往上,又亲眼看着他们把棺木放进了土坑中,最后棺木被土一点点盖上,一块石碑被立在旁边。
有人将笔墨递到路君年手边,路君年接过,在石碑上写了两次,可黑色的墨水总是随着雨水流走,石碑上光滑一片,没有留下一点墨迹。
“路大人,雨天下葬本就诸多不易,这石碑只可提三次字,再写不上便是这王夫人去了下面,不愿将自己的名姓留在这世间,那是怎么写可都写不上了。”下葬者说。
这整个下葬队伍都是路君年临时找的,倒还算尽职尽责,没耽误时辰。
路君年将笔归还,没再写第三次,往外看了看烟雨朦胧下的青山,问:“胡泉有几座山?”
丧葬队伍常年往各种山上运棺木,自然对此了如指掌。
下葬者没有打伞,他擦了擦头上流下来的雨水,说:“小山很多,大山就三座,我们脚下这座山最大最长,东头还有座死火山,据说几百年没有喷过火了,最西边还有个孤山,喏——”
下葬者抬手往西边指去,说:“从这个方向能看到孤山的一角,山脚下有个大的炼场,路大人应该也听说过,那儿出来的人啊各个富得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