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别瞎学坏
第73章 别瞎学坏
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先前成南病时两人并肩而眠,不过是各睡各的,至少在成南清醒时裴缜比谁都规矩。现下两人心意互通,他似是忽然犯了什么黏人的毛病,白日里得空的时候便拉着成南不放,到了床上也仍旧牵着人的手,漆黑的眸子定在成南脸上,时不时便凑过去吻一下。
从朝阳初始到日落月升,一天流逝得无比迅疾,留给他们的时间那样少,中间却隔着长达六年未知的日夜。有些事裴缜曾粗略向成南说过,但许多细节之处并未涉及,如今夜色静寂中慢慢道来,仍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成南听得眉头便没松开过,直至裴缜说到他在西疆战场上曾被一刀贯穿胸膛,差些送了性命,成南霍然掀开被子爬身坐了起来。
没等裴缜问他想做什么,成南伸手过来便要掀他的衣裳,俊秀的脸上微微泛白:“让我看看。”
裴缜拢着衣襟往后躲:“没事,早就好了。”
成南却很执拗,非要亲自看了那伤口才罢休,屋内虽是点着火盆,但仍是寒冷的天,裴缜怕他着凉,只能率先妥协,松开手任由成南扒开他的前襟,露出坚实胸膛上那道狰狞陈旧的伤疤。
又何止胸口处,他身前身后的伤不知有多少,成南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先前他在裴缜背上看到的那些伤便已足够骇人,现下眼前横插胸口的那道疤痕更是刺目,当时若是再偏一点,仅仅一点,裴缜便不可能再站在他面前了。他会独自死在西疆战场,被黄沙掩埋,慢慢地再也没人记得他和那份冤屈仇恨,至于成南,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
成南被自己的想象激得双目微红,紧抿着唇一声不吭地摸着那道疤,裴缜一开始还出言劝慰他,到后来不知为何便闭了嘴。
手指在凸起的褐色疤痕上流连,带着迟来的恐惧与怜惜,待终于挪开,裴缜一口气没松出来,成南的手指又挪到了旁边那些稍轻些的伤上,他像是个全神贯注的赤脚大夫,非要细致地确认每一道伤是否都彻底好全了,摸完了这处摸那处,摸完那处又不放心地重新摸回来,直到——
裴缜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话像是从齿缝里咬出来的,低声道:“别摸了!”
专注的动作乍然被人打断,成南疑惑地抬头看向裴缜,眼尾还有些未褪去的红,张嘴要问为什么,却猛然瞥见裴缜僵硬挪开的视线,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不自然。
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低头顺着那结实流畅的腹/肌看下去,然后便是一阵死一般的静寂。
“轰”的一声,成南在片刻的呆滞后,只觉一股极烈的燥热之气直冲天灵盖,差些将他撞翻了跟头,慌乱地挣开裴缜的手,一张脸红得堪比炉膛中烧红的铁块。
裴缜的反应也没比他小到哪里去,在成南刚一动作的时候,他便猛地伸手拢紧散开的衣裳,另一手将被褥刷地拽上来,神色间狼狈又羞愤。
眨眼间,黏在一起整晚上的两人分开老远,都定在原地般谁也不看谁,成南还有些心有余悸,红着脸结巴道:“不、不摸了,要、要不就睡吧。”
裴缜紧抿着唇,干巴巴地嗯了一声,莫说再去牵成南的手了,连看都不再看人一眼。周围的空气热得惊人,闷窒粘稠得几乎令人难以呼吸,俩人半晌谁也没再说话,直至不知多久后,成南转眼觑向裴缜,半张脸埋在被褥里面,小声地问他:“你好了吗?”
裴缜含糊地嗯了一声,随后他忽然掀开被褥下了床,语气间含着些气恼:“太热了,我去开下窗。”
他三两步走到窗边,将之向外打开,寒冷的夜风瞬时灌进来,将他冻了个激灵,片刻间衣衫便凉透了,混沌的头脑这才觉得清醒了些。心底的小人几乎要尖叫着将地面砸出坑来,脸上却是极力不显,吹了半天风又将窗合上了,强作镇定道:“明日跟冯连说,火盆里少放些炭。”
一回头看到成南正趴在床沿上笑着看他,裴缜一下噤了声,抬手又默不作声地将窗户打开了。成南的脸红红的,在那点微弱的昏黄光晕里显得滑腻而漂亮,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含着那么一二分的揶揄:“那个,你弄过没有?”
裴缜睁大眼,被他这一句话震得有些结巴:“你、你说什么呢!”
成南的神色这会儿反而愈发坦荡。乍然受惊过后,静下心来再想,也不过那档子事,他长在市井粗野,这几年随着年岁渐长,周围人说起荤话来更不避他,再加上各个野巷子里蹲着,这些风月事不知听过、见过多少次,只是从未将之与裴缜和自己联系起来罢了。如今一想还是觉得挺臊,但自小熟读圣ЙàΝf贤书的裴缜在这事上显然比他更臊,纯情得还像当年那个偷亲了人连夜逃跑的少年郎,成南的心便很安稳很妥帖地落了下来。
他嘴角抿着一点很浅的羞涩的笑,小声问裴缜:“要不要我帮你?”
裴缜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毛瞬时全炸了起来,从心脏到指尖全是麻的,胸口却又滚烫得惊人,几乎带来些想流泪的错觉。许久,他抬手啪地一声合上窗子,折身朝床边走回来,在成南仰看着他的目光中抬手,一把扯起散落旁边的被褥,兜头将人蒙在了里面,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别瞎学坏!”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极快,从离开京城到回京复命,裴缜统共就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剩下的日子掰着手指头算也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