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何易晞极度虚弱中想不到郭萱雅为何把二姐也骂进去,只是想解答她的疑问稍微宽慰她心。
“你去……把我书房大书柜……最下面一层最右边的书箱搬来……”
郭萱雅抬袖擦泪,依言搬来书箱。只见书箱上搭有纸封一条。
“古言生僻诗词鉴赏?”
“你打开……”
郭萱雅迷惑揭掉纸封,打开书箱,映入眼帘的就是第一本书名。
“孤村荒寺俏妖狐?!”
“不是这个!咳……咳……第三本……”
郭萱雅抛开《俏妖狐》,抽出第三本泛黄的薄册。
“假……假死十招……您?!”
何易晞吃力点头,苦笑道:“我不是扎歪了……古书有云,左边第五肋间……以刀相刺,不可过深……”所以她会以那种刻意的方式砸进匕首,就是怕刺歪位置真的扎破心脏。
“我就说,您能不能看点好书?!”郭萱雅恨不得撕了书册,又滚下两行热泪:“您看点这歪门邪道,就敢实践?!您做过准备吗?!”
“有……匕首用火烤过,还浸过烈酒……”何易晞只要拼命,不想送命。用这种惨烈的手法欺骗父亲,也是出此下策逼不得已。
“就这?!您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就说……”郭萱雅真不知道自己前世造了什么孽,才会和这两姐妹纠缠。
“那我就陪她一起死……咳……小郭郭,你说她……”说到谢鹭,何易晞泪不能止,扯得伤口起伏剧痛难忍:“她是不是……恨得想杀了我……”
第七十三章
即便何易晞再想见谢鹭,失血过多的身体也不允许她现在就有下床的力气。所以虽然郭萱雅已经累到两眼黢黑,还是要为郡主去看看谢鹭的伤势。
天色已晚,郭萱雅独自提着小灯,勉强照亮府宅深处一扇又一扇的小门。门与小径的尽头是瓮城郡主府的私牢。私牢隐秘而又深严,守卫皆为瓮城郡主心腹,是飞骑亲卫里挑选出的高手。此刻除了何易晞,也就只有郡主府实际管事官郭萱雅能这样提灯直入。
郭萱雅明白,以何易晞对谢鹭的感情,似乎不该把她放在牢里。可是除此之外,府里人多眼杂,她需要时间腾挪才能将谢鹭妥善安置而不走漏风声。何况私牢虽然光线不佳通风不畅,环境并不算恶劣,让谢鹭在这住几天并不耽误她养伤。想着等何易晞伤口愈合能下床走动了,她也就安排好谢鹭挪房了。
至于何易晞问的恨啊杀啊,她未曾深想。在她看来:杀,那肯定不至于。恨,也未必会持续很久。关键在于不恨不代表就能原谅就会和好,这点她最清楚不过。
哎……过来人,却不想分享这种领悟。
她揉动胀痛的额角,轻叹一声,不愿再费神。走一步算一步吧,摊上这样的郡主能怎么办呢?
当值女守卫也是她熟识,见她疲态甚重连忙接过提灯,关切问道:“郭子,你这脸色……又喝通宵了?”在郭萱雅努力下,校场上之赌局、何易晞之重伤、定远侯之怒责,知情者寥寥。即使是心腹,大多不知府中才平息下的激烈事端。
酒肆欢乐,仿佛离郭萱雅已经隔世遥远。她瞪着两个黑眼圈苦笑道:“可不是怎么的,差点没把我给喝死。”她不由得耸动几下右肩,缓解还在隐隐作痛的不适,命守卫开门:“让我进去,我看看她。”
守卫展手松刀,从腰带上解下钥匙,打开牢门上两道大锁,引郭萱雅进去。门内还有蜿蜒夹道,墙上冷烛未燃。郭萱雅也不劳守卫去点火,只探手飞针,从灯上取火,甩开一路烛影。拐过墙角,郭萱雅站定牢栅前,借着昏黄光影向里看去。眨眼看清,她登时圆瞪双目!
“这这这……”
“怎的了郭子?她、她在里面啊。”
“谁让你们把她衣服扒了?!现在什么天气啊!”
牢中小床上,谢鹭靠墙盘腿而坐,长发深垂,上身无片缕衣物,却不显得赤_裸。她肩头和腰腹的狰狞血腥已经看不见,就连胸脯也被圈圈麻布扎紧。府中医女官应该不敢怠慢,伤口包扎得仔细而又扎实,谢鹭肩膀以下裸露的皮肤很少。麻布上斑斑勃勃,看得出是渗出的血迹,嗅得到浓重的药味。她双手被铁铐缚住手腕紧锁背后,似乎仍深陷昏迷,对郭萱雅的惊呼没有丝毫反应。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敢擅自做主!”
“不是我们擅自做主啊!”守卫委屈,赶忙解释:“医官老太来给她包扎后,您不是又派了位大夫来吗?声音沙哑的那位老大夫。他把完脉后,说她什么内伤燥热,四个时辰内需要散热纳寒,这才让我们把她上衣脱了!她一直昏迷,醒都没醒。”
“竟是治伤?”郭萱雅将信将疑,还是怕谢鹭着凉,毕竟年关将至,她裹了厚棉衣都嫌寒冷。“到四个时辰了吗?”
“呃……算起来,差不多了。”
“那快给她穿上!把手铐去了,不许再给她上镣铐!还好郡主没看见……”
守卫心觉郭萱雅对这囚犯态度甚是奇怪,嘴上诺诺称是,小心问道:“郡主会亲自来审问她?”
“哎……过几天总要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