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攻打
赵献甩开福安欲搀扶的手,目光扫过人群和已经死去的妇人,恶狠狠道:“朕不走,朕就在这,看他们敢猖狂到何等地步!”
这架势,是铁了心彻查此事了。街道两边跪拜的民众悄声议论,又惧怕着圣威,只私底下咬耳朵,个个脸上都是对贪官权贵的愤恨之色。
“景中良!你无耻小人!”
从妇人告御状起,顾宣武就明白,对方原是在这等着,可他万万没想到还有一招杀人灭门的栽赃嫁祸。若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空口无凭,尚能轻松转换局面,而今妇人被景中良派人故意射杀于赵献面前,在小皇帝和天下之人眼中,无异于他坏事做尽心虚,公然杀人灭口,简直猖狂至极!
景中良沉了脸色,“顾侯爷竟也与我谈起‘无耻’来了。想当初你杀死亲子嫁祸于我,倒是忘了个一干二净,比不了您手段了得。”
“你!”顾宣武气到无言以对,威胁道:“我现在就禀明陛下,此事不实,且妇人为你所杀,嫁祸给我!”
典型的气到有些丧失理智。景中良也不怵他,反而愈发得意,“求之不得!你猜大众的悠悠之口,是信你,还是信那妇人!顾侯爷,纵你如何争辩,这罪名,您可安心接好喽。”
第60章 攻打
贺牗收到盛鸿祯的信时,正逢顾宣武被夺了权清算。他以往做过的那些事,桩桩件件全部被记录在册,包括贪银。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是铁了心要让他倒台了。一时间,树倒猢狲散,抓的抓,躲的躲,反水的反水,一条藤的拽出来不少东西。
最熟知的字迹写着寻常琐事,灰毛鸭长大了些许,似乎没那么丑了。玉喜念叨他总是忙碌政务,歇的晚等等,诸如此类促膝而谈的生活小事,贺牗却看的入迷,心神恍惚。直至到了收笔处的“平安顺遂”四个字,他用指腹在墨迹上摩挲了片刻,才将信折好塞进衣领里。
六出不用看那封信写的什么,看主人家神色,自然知道是“春心荡漾”,一发不可收拾。他手上勤快,替贺牗的腿伤换药。
“那个,戚远怎么样了?”
暂且收了儿女情长,贺牗复盘陆砚山的线索,想起戚远还被安置在柴房中。
陆砚山的案子时隔十多年,线索少之又少,而此刻竟还有未被灭口的人证,这不仅是替司然父亲翻案,更是顾党倒台的有力帮手。
他那时忙着处理腿伤,以及在张轶和顾党那些耳目面前周旋,竟一直没能抽出足够的时间盘查。
“他近日倒也没做什么过激的事,只是有些沉不住气,总在柴房里转悠,似乎还是不太信家主您会帮他。”
六出手上动作麻利,还能腾出功夫来回禀戚远的事。他有些忧心这伤口能否好的全,万一落下了病根,往后寒凉时节都腿疼该如何?
贺牗倒没六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一个劲儿想着如何一举肃清这随州。至于腿,当时被扎时,没觉得多疼,处理的时候反而疼的几乎无法忍受。
“平白无故,他不信我情有可原。”贺牗抿唇忍疼,“他不能留在随州了。”
“为什么?”
听主人家猛的来了这一句,六出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按道理说,戚远和万保都应该留下来,好在收网的时候做人证才是。
他见识到的为官之人的恶到底比贺牗少很多,许多事情压根想不到。
贺牗轻拍了一下他的发髻道:“他们就想着灭口呢。在这随州,咱们终究势力单薄,许多事施展不开手脚,更是暗中汹涌。戚远留在这里不安全,要尽快送走。”
思来想去,还是送到京城最安全。那里最起码在天家眼皮子底下,更有明湛和他的御史台在。若非实在无地可选,贺牗是不太愿意让一个戚远给明湛再添一重危险的。可眼下如何在随州顾党的眼线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送戚远平安到京城就成了一个问题。
贺牗没想到,仅仅时隔三日,这让他头疼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文德殿内,赵献刚下常朝,正坐在铺了软垫的圈椅上放松,被他留住还未离宫的老师就坐在对面。
赵献踢掉脚上的云头鞋,一手拿着奏折看。自从告御状,见大势不可挽回后,反水参顾宣武的折子多的像雪花,什么买卖官职这种在众多的罪名里面都已经是洒洒水而已。
“只待私铸币调查清楚,便可给顾宣武定罪了。”
马上就要扳倒自己皇帝路上最大的障碍,他这几日心情都十分不错。
盛鸿祯却轻松不起来,“陛下是说贺御史吗?”
他不加掩饰的戳破了小皇帝和贺牗那点儿小九九。
果然,皇帝学生的目光慢慢从折子上移开,被看穿了也不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反问:“老师知道了?”
随州远离京城,是保皇党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凶险异常。那人只要在那多待一日,盛鸿祯就多一日的睡不安宁。稍加斟酌,他忽然起身撩起衣摆向赵献行了个跪拜大礼。
“老师这是作何?”
还在慢悠悠看奏折的小皇帝被唬的不轻,差点儿从圈椅上跳起来,他迅速起身,鞋都没顾得上穿,更忘了叫福安,亲自快步上前扶起老师。
虽然名义上他们是君臣,可赵献从来都是对盛鸿祯敬重有加,平日里顶多让他行个拱手礼,这种跪拜大礼,也只是正旦时的大朝会才行一次全个礼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