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祭天
戚远不知这官老爷何故这般大动静,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我家主人乃是十余年前的随州通判陆砚山。”
这回贺牗听得清楚明白,当真是“陆砚山”三个字。他叫六出找前几个通判的家仆,没想到还能有陆家的线索。
陆砚山正是司然的父亲,司然本姓陆,陆砚山因贪污税银,且数额巨大而锒铛入狱,判了个满门抄斩,司然未满十六,充了妓。
“来人,给他松绑。”
想到司然,贺牗便忍不住担忧起身在京城漩涡的盛鸿祯,他摩挲着腰侧铜钱,满怀心事。
第59章 祭天
准备完毕,祭天如约而至,赵献登基以来第一次出宫城的大门,护卫军和各官员的队伍浩浩荡荡,望不到尽头。宫人捧着金盏等各类祭天的用品跟随。
赵献身穿冕服,肩披日月,手持玉圭端坐在御撵内,隔着帘帐见御林军开道,两边围观百姓跪拜。他细细端详那些陌生的面容,有佝偻着腰的老人,也有红绳缠发的孩童。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万民生计,皆在他的肩上。
盛鸿祯为官员之首,他骑马走在官员队伍的最前头,注视着御撵处的情况,以及周围人群。
“景侯爷最近憔悴不少,看来甚是操劳。”
按爵位,顾宣武和景中良并排,这可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想到自己前几日派出去杀王四奎的人死于他人之手,还被摆了一道,顾宣武阴阳怪气道。
景中良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即阴阳回去,“哪里比得了顾侯爷日理万机,勒死亲子当真手段了得!”
顾宣武也不和他争这些有的没的,“哼!你我反目有何好处?倒白白便宜了那小皇帝。”
“小皇帝?”景中良讽笑出声,“顾侯爷,步子迈的太大可容易扯着蛋。陛下刚继位时你便不能成事,如今有盛相盯着,你更不可能成事。你想独吞随州之利并非一两日。就算有朝一日你成了事,还能容得下我?”
这话摆明了他是要一条道走到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顾宣武怒火中烧,握着缰绳的指节泛白,可恨不能动对方分毫。他怒极反笑,“景中良,别人都将咱们平起平坐,你倒当真了。你景家拿什么和我顾家斗?”
他这话有意用了激将法,想让对方乱了阵脚,露出破绽,但景中良今日尤其稳得住气,如此还能镇定自若道:“那咱们便拭目以待。”
顾宣武冷哼一声,也不再接话,可他总觉得心中不踏实,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祭天的去的路上很是平静,没有发生什么。虽是目的不纯,赵献祭天时却是心诚至极,借着回去的空隙,同老师盛鸿祯说了些话,无非是让对方留意安全。
“老师,来时我瞧那顾宣武和景中良说了好一会儿话。”梁明远借着扶老师上马的提醒。
那两人刻意把声音压低,又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外人瞧着都会觉得他们二人关系有所缓和,甚至还不错。
盛鸿祯并不过多评价,只同样交代梁明远留意安全。
虽然有御林军在,可百密终有一疏,万不能掉以轻心。
像是为了验证盛鸿祯所想,祭天一行果真有鱼上钩。回去的路上,有位妇人突然自跪拜的人群中冲出来,手捧血书嘶喊,“陛下,民妇有冤!”
她冲出来的突然,在前排护送御撵的御林军反应极快的拉紧缰绳,马儿嘶鸣,铁蹄堪堪擦过那妇人的脸。
“何人胆敢冲撞御驾!”
那御林军心有余悸,好在有惊无险,不由得呵斥。却见妇人不顾阻拦,仍是跪在地上,手捧血书,膝行至御撵处,一声高过一声,“陛下,民妇有冤!”
盛鸿祯见状,立即打马走至御撵旁。赵献已经从御撵中探出身子。
“福安,把御状递过来让朕瞧瞧。”
“是,陛下。”
福安将拂尘搭在胳膊上,利落上前接下御状,眼中闪过怜悯。
不同于关注点全在御状上的赵献,盛鸿祯观察着顾宣武和景中良的神态。他们都做得茫然不知之态,却谁知有几分真假。凭他们俩的手段,这妇人断不会活到今日告御状的时候,那只能说明是有人刻意为之。
御状展开不长,但字字惊心,血色带着无尽冤屈将赵献砸的头晕目眩。
好哇,好一个权势滔天的顾侯爷!
御撵外,妇人声嘶力竭将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宣之于众。
“陛下要为民妇的丈夫做主!顾宣武贪污军饷与阵亡将士抚恤金,众多与民妇同样告御状之人,皆在半路被顾宣武截走,困于京山之下,不知生死。民妇……”
突然一阵破空之声,妇人沙哑的嗓音骤然停下,赵献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得一阵马儿铁蹄躁动,不安嘶鸣。他似想到什么,伸手猛的拉开帘帐,只见告御状的妇人被一支弓弩射中心脏,那箭矢有毒,当即毒发,七窍流血身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尚在他这个天子面前,便干起了杀人灭口的勾当。赵献怒不可歇,浑身发抖,大喊:“来人!给朕抓到凶手!”
“陛下,当务之急,龙体要紧,凶手猖狂,陛下还是尽快回宫为好!”
福安可是目睹了妇人是如何死的,他差点吓破了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的主子。
御林军早在弓弩破空之声传来时,便大喊“护驾”,不过几息,御林军就把御撵围了起来。只是苦了那些个随行的官员,基本吓的缩在马背上。倒是盛鸿祯就在御撵边上,同样被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