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乱象
虽然自己确实不喜欢读书读的迂腐呆板的人,但被窥破喜好总不会愉快就是了。盛鸿祯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先是看了眼刘望,才同贺牗寒暄。
“贺中丞今日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啧,开口第一句就带着要把客人委婉劝退的心思。
他来时特地挑的盛鸿祯进宫授课的时辰,否则依照这人性子,听闻是行卷,恐怕他们连宅子的大门都进不了。就是得等,不过看来他运气不错,把人提前等来了。
三个人陆续坐下,刘望是晚辈,自然坐的稍居于后,默默听两位大人说些有的没的。
“儆言这两日新得了只八哥,黑羽鲜亮顺滑,精神劲儿十足又聪明的很,想来学话也快,特来献给相公解闷。”
石桌上放着鸟笼,里面的八哥歪着脑袋用黑黢黢的眼珠子瞧着紫官服的人。
盛鸿祯懒得同他赏只破鸟,更不会真信了对方的话,半点面子也不给的戳破真相。
“贺牗,我只你惯爱送鸟笼络人心。”
“嗯,是。”
本是带着贬义的话,反而把人听的来精神了。贺牗很是赞同点头。
盛鸿祯又说:“可你也该知道个最浅显的道理。世人所爱不同,总有人不吃这套。若是无事,恕不远送。”
说罢就起身要走。贺牗忙不迭上前两手稳着对方的肩膀带着他重新落座,温声安抚。
“有事有事。”
似是终于想起来还有个人在场,贺牗冲要晾干的刘望道:“还不来拜见相公?”
早就等的焦灼的刘望欣喜又紧张,在注视下恭敬行礼,“晚辈刘望见过相公。”
贺牗提醒,“叫盛相。”
盛鸿祯不由得侧目,心道这两个称呼有什么分别,无中生事。
即便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太怕给人留下不好印象,刘望当真改口“盛相”,又行了礼。
“这学生的本是向我行卷,只是儆言眼拙,看不出文章好坏,特劳烦相公瞧瞧。”
贺牗一本正经,恍若真拿捏不定。
说起来简单,弯弯绕绕的多。想是知道他不见行卷的学子才借着由头曲线行进。
盛鸿祯原本要拒绝,转念一想赵献手中无可用之人,万一真是个人才,他破个例也要提拔上去。
但等文章拿到手后,盛鸿祯有些惊讶。
字迹文风都有刻意模仿他,这便算了,才学也是坛子里的水咣当响。
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果然不能希冀贺牗的王八绿豆眼看出个子丑寅卯来。浪费时间不说,还闹的心里堵得慌。
盛鸿祯不是贺牗,什么想法都是不加润色直说,也不管人接不接受的来。他将文章还回去,简单直白评价。
“你春闱必落榜。”
刘望:“……”
属于直接宣判死刑。
眼见着人如霜打的茄子被家仆客客气气送走了。贺牗对如此直白的对话弄的心有余悸真诚建议,“相公,读书不易,说话大可委婉些,莫寒了他人心呐。”
劝对方的时候,完全没记得昨日自己还说的“狗屁不通”。
盛鸿祯把鸟笼往人怀里一扔,直将里面的八哥吓的好一阵扑腾。
“带着你的破鸟滚。”
“诶!相公,相公哪里去?”
被鸟笼撞了个满怀,贺牗转手提着上面的挂钩,跟着盛鸿祯的背影一路追到中堂前才堪堪扯住紫色衣袖,“相公让儆言滚便滚,这八哥确实难得,只要相公收下了,是放归或煲汤,但凭处置。”
不怪玉喜,实在是这人好似无赖难缠。盛鸿祯站在中堂的石阶上高了贺牗些许瞧他,片刻才伸手勾住鸟笼,叫了人来。
“送后厨拔毛煲汤。”
手指在铁钩处交汇,微微干燥的皮肤有瞬间相贴,像耳鬓厮磨的缠绵悱恻,直叫忍了很久的情思暗中翻腾。
不肖得提醒,贺牗滚的干脆利落。
赶车的马夫一直在门外候着,见主人家出来了,连忙搬出脚凳放稳了,扶着贺牗胳膊上马车。
恍然错眼,车夫惊奇问:“家主耳朵怎得红了?”
趁着车夫还没来得及细看,贺牗猛地捂住红热的耳朵,煞有其事道:“被盛相宅子里树上的虫子咬了。”
这时节是春,正逢着蚊虫多了起来。车夫不疑有他,见人进车厢坐稳后赶车往宅邸去。
相府内,得了吩咐的家仆刚把从笼子里抓出来的八哥送到后厨,就又被主人家叫回去。
八哥被他握在手里拼命挣扎着,一举一动满是无辜。身上一根毛都没少。
盛鸿祯看了眼就烦躁的移开目光。
“送回笼子里罢。”
万物皆有灵,他真不至于拿只禽类寻舒坦。
第12章 乱象
王四奎吐的干净,连勒死顾七用的叫花鸡上的草绳都说的清清楚楚。杜介写字的手不见轻快,恨不得递个折子辞官算了。
连着两日,又同大理寺和盛鸿祯等人商议后,一份折子终于递到了小皇帝手里。
洋洋洒洒的长篇墨迹里,只有一句话令人惊愕。
“定安侯顾宣武指使王四奎杀害亲子顾惟生。”
顾惟生就是顾七。
都说虎毒不食子,何况定安侯杀的还是嫡子。可是缘由呢?
折子上说的倒是细,可惜做了他人刀刃的王四奎也不知晓其中缘由。这件事的结论怎么看都太过矛盾和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