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都为局中困70
长幸仰天吐了一口气,垂在胸前的发尾微微被风吹动,又将脸转而回过来正视他,也是眉头微皱,“窦矜,你恨我吗?”
窦矜同她下山崖之前只说了一句。
“你该再等等我。”
冷静之后,长幸不是没有试图跟他解释,但是他一次次避开了她不听她的解释,陈鸾和程药应该都告诉了他情况,他知道来龙去脉,但仍旧无法与她沟通。
姜皇后达到了她以死明志的目的。
她的自裁成了一根锋利的刺扎在窦矜的心里,也扎在长幸的脑中,使得他们每每想要互相靠近,就会因为姜后感到钻心的疼痛。
那日长幸在听举台的阁廊尽头遇见他的行架,她尝试在他经过时抓住了他的衣袖却被他作势挥开,那是他们相处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选择了挥开她的手。
连日来憋闷的情绪汹涌而出,她忍不住在他疾走的身后咆哮,“持杀人刀皮开肉绽,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吗?!”
他步伐微顿,渐渐的,行架停了下来,众人将腰弯下,不敢吭声。
”我本不属于这里,也无意闯入,这里的一切又与我有何干系?是等我我看见碰到了身边的一切,我看到了你们的挣扎,皇后的,皇帝的,还有你的,这宫中的每一个人无不是有血有肉,有悲欢离合。”
空旷的廊中,只有她的声音在内回响。
她往前走了几步,依旧冲着他的背影,眼底渐渐湿润。
越过那些闲杂人等,在他耳边踮起了脚,将热气呼入他耳蜗。
窦矜袖中的拳头捏紧了,侧眼睑上的睫毛随着她的呼吸轻颤。
她轻声道,“你既然将我比作天上的鬼神来散播好运,那我便试图要给这大汉一个圆满,好配得上你说的吉兆。
……可是窦矜,我无法女蜗补天,也没法拯救天下苍生,让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她拼尽全力,也只是挽救了他的少年时期而已。
“姜皇后的事,我真的尽力了......”
声音低落下去,再低落下去,如那日她在大雨中为他遮风挡雨时,被雨水打在衣袖上的闷响。
顿了顿才说,“窦矜,如今连我也快被困在这里了.....我也快变成这深宫中的局中人。”
也是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主动睬过他一句话,哪怕是一个眼神。
“你恨不恨我?”她再问。
窦矜深望进她的眼底,那里依旧清清澈澈,仍旧存有一点希翼。
他胸中似被人有所敲打,酸疼得很,闷闷出声,“恨。”
长幸轻笑,执起酒碗小啄两口,“那没办法了,你要恨就恨吧。”
他端坐着,手扶膝,不再去触碰她,而是以一种平直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口中接着上一句话继续道,“不止是恨。长幸,做我的皇后。”
她愣了愣,要将酒碗放下。
被他以手抢过将残酒ᴊsɢ一饮而尽,将茶碗随意一扔,有些急迫道,“你和我绑在了一起,那就没得选,就该和我一起被困在这里。”
这也是他乐意看见的。
窦矜不是什么圣人,好人。
故意把她捧到无二的高处,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被人抢夺的对象,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要她一出宫便孤立无援,他要她的后路只能是汉宫只能是他,然后永远和他绑在一起。
“可是我的想法变了,窦咕咕。”长幸倾上前去,坐到了他身上,将手环在他脖后,与他靠的很近。
她想跟他慢慢说,“三年前你忽然继位,而我半推半就着回宫,那个时候我和你都小,没有想好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以前我觉得,我的存在就只是关乎我们两个的事,你情我愿旁人无权干涉,但是现在我发现这关乎很多人,你不在乎的东西,往往是他们最珍视的。”
“......”
“你在害怕吗?”窦矜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揉了揉她的腰侧,她的身体因为生病总是单薄而轻软,散发诱人的香味儿。
长幸同他额抵额,用鼻尖轻轻蹭他的,卷翘的睫毛也在他脸上拂过,细碎微痒。
轻轻软软地叹息:“是啊,我害怕被困在这里。”
三年前她刚来这里,哪怕那一点点的改变都让她觉得无比新奇。
包括窦矜,包括汉宫的所有人,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沉浸式的剧本杀罢了,她始终不觉,直到受到姜皇后这样的重创,猛然一回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的太远……
虽未曾改变过历史,而自己却渐渐丧失了前世那种无谓的自我,被这个封建社会所规训。
她现在想的,做的,无一不属于这里,重复呢喃,“我真的害怕被困在这里……”
窦矜提腰将她的身体侧转,让她张开腿盘在自己身上。
衣料婆娑,翻飞的帘布刮蹭在窦矜的背后和脑后,他拥着她,却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一边贪恋这种将她抱在怀里的触感,一边觉得抓不住她。
“这里是你的家。”他语气轻柔,如果能算是哄的话,那就是哄了,“你可以嫁给我,当这里的女主人。”
她红着眼眶摆首,微微垂下头。
姜皇后给她埋了一道高高的心坎,她跨不过去。
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劣,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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