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都为局中困
沉吟半晌,起了身。
全则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
近日御尚称病未曾跟随陛下左右,一贯大小事都是全则全庞在打理,窦矜的脾气不比从前外化了,阴晴不定,也看不出来好不好,因此要更加小心伺候。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窦矜步履是往洛女阁所去。
未央宫的宫殿里头,最高的就属洛女阁,都说太高不和规仪,最后也还是破了礼制给加了,三楼啊,比天子寝阁甘泉殿都还要高。
竣工后朝野哗然,闻名四海。
都好奇这神女到底有何特别,如果真是祥瑞,那想要得到的人也数不胜数了。
洛女阁外悬挂的丝白如银河在风中飞翻,窦矜进去时侍女们都在各干各的,你说笑我绣花,纪律很松散,见了他才顷刻紧张起来,一起来行礼。
正要通报,窦矜以手打住,“她人呢?”
那被问话的战战兢兢地答,“御尚同辛姿阿姊一块在澹台。”
窦矜颔首,将全则他们都拦在一楼,“在这等朕。”
木楼依旧崭新,上楼时并没有任何声响。
到了三楼视线大亮,能闻到一股酸甜的酒香,台上有个小角亭子,二人便是在那阴处待着。
窦矜眯了眯眼。
辛姿在帮长幸晒竹简,把那些竹简在太阳底下一一摊平了,隔着一会儿便去翻动一下。
浅色木的案几上燃着香搁着酒,那酒也是她们在鹤楼时跟西市酒坊学的皮毛手艺,回来就自己试着酿酒,今天终于可以尝酒了,用水勺打了装在壶里拿来分饮。
辛姿翻完书回来,见酒杯空了又低腰帮她斟了一杯。
而长幸端坐在案前,周围摆着些玉石。
她脊背笔直,左手挽住右手袖口,露出一截洁白的皓腕,一边琢磨一边写字,时不时喝一口酒。
那端坐的侧脸隐在烟丝中,外人只望得侧边的眉眼如远黛,肌肤之色霜白如雪。
鸽子咕咕咕在她耳边叫嚷,她早前用砚台帮它盛了些稻米喂给它吃,吃饱了,那鸽子又过来用脑袋蹭她的手。
长幸正喝酒呢,放下酒盏伸出手,一手往后撑着,仰了背将手举到高处逗它玩儿,它立刻跳在她手上呼呼地扇动翅膀。
她冲辛姿展颜,脸上有了些惊人的光彩,“好乖啊,比祥瑞还乖是不是?”
回宫之后,她与从前判若两人。
辛姿猜想她在宫外受了不小的刺激,除了主动跟陛下疏远,还有来自她自身的心结。
许多心事藏着不肯跟任何人说,郁郁寡欢的,远没有之前那么快乐了。
便也笑着附和,“我看啊,这只鸽子不止贪吃贪玩,还贪酒呢。”
长幸将手伸回来,和它热乎乎的小脑袋贴一贴,“是啊......是个贪心鬼。”随即放它到地下去,推了推它,“乖乖,你还是飞走罢。”
酒碗不过是被她随意放在案上。
但那酒好像顺着香味儿生出了一根丝线,一端系在酒壶上,一端系到了他鼻间,他听得她对一只鸽子温柔的低语,忽然中蛊了一般迈开了脚,一步一步地靠近澹台的小角亭。
才将她的面目慢慢看清楚了。
长幸着了一身灰色暗鹊纹四方连续的染样夏季大袖,外罩了一件烟紫色的薄纱禅衣。
柔顺的乌发里只用了两根淡玉簪随意插在挽起的发髻上,露在右耳边上。
垂下的发用一根同色的发带束起,此时尾端也蓬松的铺开,绽在肩臂上如流下的瀑布。
夏衣单薄轻盈,她穿戴很少,整个人都是淡淡轻轻的,风一吹那纱料下的衣物抖擞,隐约勾勒出实体的曲线,衬得她越发单薄白皙。
这大半个月,偶尔在宫内相遇也是擦肩错过,她目不曾斜视,他也不曾。
二人形同陌路。
窦矜敏锐地捕捉到,那露出的一片雪白肌肤中,明显展现着一丝不寻常的病态。
神色微变。
鸽子迟迟不肯离去,她将这胖鸽子交给辛姿,“是陛下的鸽子,脚上还有信呢。你亲自送去听举台吧,别耽误了他们的事情。”
“不用了。”
他忽而沉吟。
二人惊诧地齐齐看来,才发现,已经不知在那处站了多久的窦矜。
第1章 都为局中困
他站在阳下朝辛姿伸手,但周身散着无形的冷气,让人畏而生寒。
辛姿会意连将信鸽给了窦矜,待他拉下竹筒过目之后便放飞了,看他那架势还有话要说,体贴地拉下了亭中的淡色帷幕,悄然退下。
帘帷翻飞,她未曾动作也未曾出声。
只有清光在一地的竹简和红色亭角之处随波流淌,若隐若现勾勒出内里人灵动白腻的淡紫纤影。
窦矜不再犹豫,大步向前将那股诱人的酒味和香味都满满吸入鼻尖。
一手掀开帷幕闯了进去,与她直直对视。
案几上的墨汁发亮,她原是在等竹简上的小字晾干,所以还保持着那个懒懒的姿势没有提笔。
因为没了鸽子可逗弄,此时仰着脖子看他,一张脸上黑白分明,只有口脂泛着鲜艳的粉红。
“你找我有事?”
窦矜在她身边坐下,提起她一只手,果然触感冰凉。
他想进一步检查,才刚触到便被她向后挣开。
他皱了眉头,不是因为她拒绝的举动,而是确认了她身体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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