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覆水难收110
田鹏看着陶树脸上身上的样子,又看看费时宇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心道要遭。
“费时宇。”陶树却毫无察觉,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挂了彩,低头看着沙发里逆光的费时宇,叫他名字的声音里都带着隐秘的欣喜。
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见费时宇了,大眼睛瞪得一眨也不眨,忍不住想要把他看清楚些。
逆光里的费时宇,抬眼看着顺光的陶树和他脸上亮晶晶的笑容。
还有他脸上像桃子跌在地上之后的碰伤。
陶树很快发现费时宇并没有笑,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笑,只是光线太暗,自己太开心,并没有发现罢了。
费时宇什么都没有说,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两手扣着西装马甲上的扣子,高出半个头的身高把陶树脸上的光也挡去了。
陶树更看不清费时宇眼睛里的情绪了。
“啊,那个……”田鹏硬着头皮在旁打哈哈,“今天辛苦了哈,咱们……聊聊今天的情况?”
“是啊是啊,今天收获可不小,小树拖时间简直帮了大忙了,哈哈,哈哈哈……”玲玲也看出了不对劲,想着要和田鹏打配合。
谁知道她话一说完,陶树就看见费时宇脸颊上的咬肌动了一动,崩得死紧,他吓得往后倾了半寸。
但他马上就后悔了,他听见费时宇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着隐怒的叹气。
“你们聊,我先走了。”费时宇转头不再看陶树,至始至终没有跟陶树讲一句话,环视了一圈周围站着不敢说话的人,脸上挂着的礼节性的笑还不如不笑,看得瘆人。
说完,费时宇从沙发上扯起自己的外套抖了抖,套在身上,绕过陶树就大步走了出去。
“那个……”戴海面上全是愧色,费时宇一出门,就凑近陶树小声说,“你还是去看看费总?我……我今天没控制好力度,也是想得演得真一点,对不住,费总刚刚听说你伤了的时候,那个眼神,我都怕他把我叉出去烤了……”
陶树看着一米八好几的壮汉小伙对着自己支支吾吾,心道你害怕,我也害怕啊!
但他更心急。
“我去看看他,”陶树咬了咬嘴唇,“你们先说着。”
“去吧,”田鹏送走了费时宇这尊大佛,长出了一口气,莫名心疼起可怜兮兮的陶树来,“祝你好运!”
陶树顾不上回答他的揶揄,脚上像是着了火似的,一溜烟就追出去了。
“没事儿吧?不能有事儿吧?”玲玲这才脱了外套,徒劳地朝门口望了眼已经看不见人影儿的陶树和费时宇。
“哼,陶树这小子,一贯是这种不要命的做派,”田鹏摇摇头,“我管不住,这下可有人管得住了。”
初冬半夜的棚户区,寒风裹着湿气从每一条胡同和墙缝里溜过,又缠上夜行的人。
陶树急匆匆地跑出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回家脱掉的外套忘记了再套上,一出了楼道,就冷得原地打了个哆嗦。
费时宇真的没有要等陶树的意思。
陶树冲出楼道,冲到外面的胡同里时,只远远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背影,凌晨四点寂静的棚户区,他不敢喊,只敢追。
费时宇出门之后就冷静下来了。
他听说陶树受了点小伤的时候只有一点烦躁,但这一点抽象的烦躁像埋藏的引线,当具象的陶树顶着那些伤冲自己笑的时候,复杂的情绪摩擦出火花,瞬间点燃了引线,引爆了怒火。
为什么要走?他也想不明白,只直觉再留下去,要面临的就是自己最不齿的失控。
有什么必要?
身后有人跑动时带起的风,有由远及近的喘息。
费时宇停了下来,转身去看,然后被刹不住车的陶树扑了满怀。
陶树好容易追上了人,不知怎么想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怕他再跑了,于是不顾一切的,他直接上手紧紧环勒住了费时宇的腰,吃力地在他身后抓住自己的手臂,环成了一个圈套。
“放开。”费时宇被勒得太紧了,拍了拍腰侧的手臂。
“对不起。”陶树纹丝不动,脸上的伤磨在布料上的疼痛也顾不上。
“你对不起谁?”费时宇余怒未消,举着手像是投降,并不回应这个蛮横的拥抱,“对不起我吗?”
“对不起,对不起,”陶树突然觉得委屈,疼在自己身上,却好像谁都对不起。
人委屈起来,就变得不讲道理,只贪别人的心软。
“我挺疼的,你别生气好不好?”陶树把脸埋在费时宇肩窝里,闷闷地耍赖。
陶树的声音太会装可怜,费时宇扛不住,还是缴了械,手放下来,发狠一般地捏了捏他的后颈和肩膀。
“现在知道疼了?鲁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费时宇口气狠恶,但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
陶树在用耳朵蹭他的下颌,凉凉的,痒痒的,讨好地安抚撒娇。
费时宇觉得自己小肚子上的肌肉都绷紧了,趁着陶树抓在自己身后的手放松,扣着他的肩膀就把人从怀里扯了出来。
“做什么?找干?”费时宇冲动之下,说得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