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师尊要和别人成亲了?
墨惊堂匍匐在他的脚边,用脏兮兮的双臂箍住了沈砚枝的腿,眼眶红得可怕:“为什么我是魔族呢?我也不想的啊,师……仙尊,你可怜可怜我,别这么对我……”
“我明明比步行歌听话,比他们任何人都乖,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一眼?”
墨惊堂的眼泪几乎要把他烫出千疮百孔,沈砚枝几欲抓狂,踢开了他:“魔族就是魔族!清玄宗只收……”
沈砚枝话没说完,墨惊堂突然趁他不备,“哗”地一声。
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便见他举着一柄长剑,直冲一旁树根下尚且晕厥的步行歌袭去!
沈砚枝心头大骇,若是墨惊堂杀了步行歌,今天便不可能活着离开七玄宗!
而且即使离开了七玄宗,仰天皇室也不可能放过他!
墨惊堂本就因断了灵根,摇摇晃晃,举剑都举不太稳,更别说杀步行歌了。
但沈砚枝慌了阵脚,完全忽略了墨惊堂的不对劲,夺步便要用璇玑挑开那柄颤颤巍巍的长剑!
谁料沈砚枝刚一近身,墨惊堂手上一松,长剑随之当啷落地,
与此同时,墨惊堂脚步调转,猛地一转身,“噗嗤”一声,璇玑穿心而过!
墨惊堂脸上血色骤散,惨白地笑看沈砚枝:“沈仙尊……咳,果然是,毫不留情。”
沈砚枝轰然立在原地,双眼剧睁,刹那间爆满了血丝!
墨惊堂胸口的血顺着璇玑朝下滴落,但他一身杂役黑袍,根本看不见血迹已经弥漫开了,顷刻间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他似乎是想靠近沈砚枝,但鲜血越流越多,身上也没了气力,于是握着璇玑,毫不犹豫地挺身向前。
他终于在死前,抱住了他的师尊。
沈砚枝恍若一块灌满了雨水的朽木,沉重,腐烂,动弹不得。
滚烫的血从墨惊堂唇间溢出,不受控制地喷洒在沈砚枝脖颈间,一股接一股,染红了他的一袭白衣,墨惊堂就这么挂在他身上,下巴搭在沈砚枝的肩头:“咳,这次,没有推开我。”
他的声音越发微弱,几不可闻,顺着沈砚枝的身体朝下滑,
沈砚枝搂住了他。
搂得极紧,几乎要把墨惊堂揉进自己的骨血,墨惊堂趴在他怀里,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沈砚枝的回应,他呛咳出一口血沫,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养我十年,不就是想解你身上的毒吗?”
沈砚枝浑身都在剧颤,脸色惨白如纸,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墨惊堂是如何知道蛊毒的事情的,更不相信,他的阿墨会死。
他只是搂着他,仿佛失了声,一张嘴便是难听到极点的呜咽。
墨惊堂的气音响在耳畔:“他们说我上辈子是个罪大恶极的坏种,生出来就害死了好多好多人,所以没人对我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现在,马上就可以……救你了。仙尊,你对我温柔一点,装,咳咳……咳咳咳装一下,好不好?”
沈砚枝心脏裂成了碎末,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打湿了墨惊堂的脸颊。
意外之喜。
墨惊堂很开心,太开心了。
他毕生第一次得寸进尺道:
“师尊。”
“……”沈砚枝忘了回应。
墨惊堂恳求道:“我想这样叫你……你应我一次,好不好?”
沈砚枝:“好。”
一阵风起,竹林沙沙作响,
沈砚枝没等来那句师尊。
只等到墨惊堂在他耳边咽气,等来了百年死寂。
第二十一章 师尊要和别人成亲了?
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铅,沈砚枝在一阵忽冷忽热中睁眼,四下里静得可怕。
他稍微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眼珠轻轻一偏,入目是一间竹屋。
屋内陈设简单,干净整洁,他正躺在一张竹篾编织的床席上,床头搁着一个褪了漆的铜盆,盆边站着一少年,粗布麻裳,发髻从前端分为两攒儿,用一竹簪在脑后合为一束,唇红齿白,生得清秀可爱。
虽然穿得一般,却是被养得很好的模样。
见他转醒,那少年突然凑近,嘴唇翕动,沈砚枝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聚精会神去看,却只觉得胸闷气短,阵阵发晕,控制不住地呛咳起来。
牧溪见他不声不响地咳出一口血,扔下那湿帕子,冲出门:“哥!你带回来的家伙又要死了!”
门外,一身强体壮的青年人正守在一简陋的砌台旁熬药,他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捏着张药方子,正皱眉细看。
牧溪的轻嚎把他拉回神,青年急忙起身:“什么要死要活的,醒了就是好事。”
青年长相锋利,肤色微深,举手投足间,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肌肉线条流畅,看起来孔武有力,能徒手打死一头牛。
他越过牧溪,撩开竹帘进了屋。
屋内烧着暖炉,他这么一个气血旺盛的汉子一进来就感到燥热,额头顿时出了薄薄的汗。
他看向床榻上的人,大开大合的动作稍微放轻了些,从一旁拽过一条崭新的毛帕,递到沈砚枝唇边:“用这个。”
牧溪抱着手站在一边,嘟囔道:“买回来的一摞新帕都被糟蹋光了,他这血怎么还没吐干净啊。”
牧溪嘴角轻撇,见他哥对这病秧子鞍前马后,显然是一副不悦的模样。
倒也不怪他,他们两人无父无母,本来就是靠做些竹木家具过活,哥哥牧泽身强体壮,日子过得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