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师尊的过去
墨惊堂烦躁地推开他:“你干什么?我现在是在问你,师兄呢?”
沈砚枝这次看懂了。
他尝试了一下发声,但嗓子眼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类似气音,墨惊堂狐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沈砚枝又无声地重复了一遍。
墨惊堂眉头绞紧,终于发现不对:“师尊,你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
对修仙之人来说,依靠灵力修补身体损伤是逆天而行,需要耗费极其浩荡的灵力,但对沈砚枝来说,应当是轻而易举。
而且从没听说过,会有丧失五感的后果。
但墨惊堂不知道的是,对没有灵根的人来说,透支灵力,丧失五感,便是大限将至的前兆。
墨惊堂以为这是暂时的,于是道:“那我们用传音?”
他这句话是用传音术传过去的,但在半路,被什么东西挡了回来。
墨惊堂一惊,看向沈砚枝,沈砚枝用嘴型回答他:“不用传音,你说,我能听懂。”
沈砚枝只能这样。
因为他现在的状况,传音术也用不了了。
第十九章 师尊的过去
墨惊堂觉得麻烦,但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沈砚枝,耐着性子道:“师尊,你再用一次瞬移术,我们去找师兄吧。”
沈砚枝愣了愣:“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墨惊堂心里腾起点火,尽量稳住脾气和急躁,道:“那你把我们传到这里来干嘛?”
在他问这句话的同时,沈砚枝浑身都在发虚,他单手摸着一块石头靠坐了上去,墨惊堂的这句话他没看见,于是减少了一点心头的闷疼。
墨惊堂见他避而不答,制止了沈砚枝休息的动作,粗鲁地把人拽了起来:“不知道那就先回客栈,师兄他们或许是先回去了。”
说不上原因,但墨惊堂总有一种预感,留尘和秦木艮待在一起,准没好事。
沈砚枝身上疲乏得厉害,像他这样不知死活地耗费灵力,不修养个三天三夜,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双目也会失明,但他见墨惊堂着急,遂生生提起一口气:“那我先传阿墨回客栈。”
墨惊堂眼中闪过不解:“你呢?”
沈砚枝脊背佝偻,向来挺拔如松的人破天荒地露出了难以掩盖的疲态,朝墨惊堂扯出了一抹笑:“不用管我,先去找师兄吧。”
墨惊堂一走,沈砚枝便再也遏制不住地呛咳出声。
他扶着一旁的树干,身形剧颤,手心满是血迹和脏腑碎片。
他盯着一片刺目血红的掌心,强行捂住嘴,试图抑制这越发汹涌的反噬。
可惜怜青不在身边,沈砚枝自己也不是很懂,这种兆头究竟象征着什么。
眼球表面莫名其妙泛起了一阵水雾,他慢慢地挪到小溪边上,蹲了下去,把手仔仔细细地在里面涮洗,遥望着血迹被水流冲走,沈砚枝突然笑了。
这不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吗?
阿墨只把他当作师尊,这样他就可以无所眷念地离开这人世,阿墨不会为他难过的。
最多三天,不,一天,一天应该就够了。
一天就足够他把这个不重要的师尊忘掉。
山林内鸹鸣不止,寒凉的夜风刮过漆黑茂密的枝叶,拍在身上,遍体生寒,溪水冷得如冰锥刺骨,沈砚枝洗好手就该走了。
但他刚一直起身,不慎脚下一滑,摔进了那溪水,溅起一片水花。
水凉得彻骨,他前额的伤口在一块巨石的边缘磕了重重一下,清透的水面骤然晕开一大片血色,沈砚枝霎时失了知觉,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只有璇玑落在了岸边。
——
“此剑赠你。”
面前的仙人一身白衣胜雪,半边容颜遮在面具之下,露出的凤眸很漂亮,但也很冷。
这是沈砚枝第一次见镜非台,他的直观感受。
他那时尚不知何为害怕,身量只到镜非台的腰际,看着镜非台递到他面前的璇玑,心里闪过些异样情绪,一时没有伸手去拿。
镜非台撩起衣角,弯腰蹲在他面前:“不喜欢?”
沈砚枝无喜无悲地平视他:“何为不喜欢?”
沈砚枝记得很清楚,镜非台听见他的这个回答,笑了。
那古井无波的凤眸溢出显而易见的情绪,仿佛那扇冰冷的面具都在跟着愉悦,沈砚枝不想看他笑,别过身子,仔仔细细地环视起四周的景象,问他:“我是谁?这是哪?你又是谁?”
镜非台很敷衍,让沈砚枝抱着璇玑,而他单手抱起了沈砚枝,语气欢快:“你没有名字,也没有身份,你想叫什么以后就叫什么。”
沈砚枝那时明明什么记忆也没有,但他毫不犹豫地便说:“沈砚枝。”
镜非台听见这个回答,似乎觉得在意料之中,没说什么,只道:“这是你出生的地方,一座坟墓。”
四周昏暗不明,只有幽幽萤火,沈砚枝看见了一棵干枯腐朽的树,也看见了一个又黑又长的盒子,那盒子的位置很高,下面累着几千级台阶。
而他和镜非台就站在几千级台阶之上,那黑盒子里一片漆黑,沈砚枝什么也看不清。
他想问镜非台何为坟墓,但还未出声,镜非台便抱着他踏下了第一级台阶:“别人都是在坟墓里死,而你是从坟墓里生。”
沈砚枝怀里捧着冰凉的璇玑,仰脸透过那面具的缝隙看镜非台:“我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所以是你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