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云乐宁嘴角落下,绷着小脸似是受了什么委屈,“父皇叫辰相来教我了。”
“那自是甚好,都说辰相博学鸿儒,自是比臣要强上万倍的。”
“我只想找个玩伴,那些冗长的史学理论学来又有什么用呢。”云乐宁神情落寞,“特别于我来说,最是没用。”
明颜瞄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下人,示意云乐宁在宫中要谨言慎行,这些话是不能随意宣之于口的。
云乐宁笑笑,“这些人从小跟着我,信得过。”
明颜本还心存顾虑,当下看云乐宁确实心思纯净,他没有靠山,又得圣眷,前路危已。
“殿下今日为臣引路,臣便小小的提醒殿下一句,深宫中,万不可将身家性命全然交托出去,这世上没有完全信得过的人,除了自己。”
云乐宁看他,眸子清澈明亮,“谢谢。”
明颜再没多言,都是云乐宁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二人只见了两面他就待自己这般亲近,云乐宁说他与其他皇子岁差过大,没得聊,明颜想不通,可他们二人也相差八岁啊,难不成偏偏与自己就合得来?
不知不觉走至三岔路口,明颜躬身作揖,“殿下回见。”
云乐宁不舍的看他,“向前走就是我的兴安宫,你若是得空,可以去找我吗?”
明颜知晓自己身份特殊,在云羽寒身侧都要加倍注意,若是被人知道他周旋于两个皇子之间,定是要被群臣非议的,他道:“或许吧,殿下慢走。”
见云乐宁的裙袂消失在视线中,明颜方才直起腰身,抬眸就见云羽寒自远处走来,他狐疑地看着云乐宁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面上晦暗不明。
明颜心内惊悸,局促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想着该如何与他解释,云羽寒却并未发难,而是漠然的从他面前经过,连抹眼尾余光都未曾施舍。
明颜的话堵在咽喉,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他这是生气了吗?
第5章
明颜回到书房时李世才已经候在门口了,他笑呵呵的迎上来,“明公子回来了。”
“嗯。”
进了书房却没见着云羽寒,明颜问着,“王爷呢?应该在我前头就回来了啊。”
“下人来报,说王爷去贤妃娘娘那了,晚膳就不回来吃了。”
也对,那条路虽然是通颐和宫的,但也可能是通往别处的,明颜道:“这样啊,那等我将这里收拾下就回房了。”
李世才,“王爷今日心情极佳,得着机会老奴试试能不能为给明公子争取间明亮暖和的屋舍。”
李世才的脊梁略微弯曲,瞧着该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慈眉善目的,细看眼底藏着精明通透,却不知为何,独独与云乐宁一般,对明颜没有一丝恶意,反倒是异常的亲切。
明颜笑笑并未答话,李世才说云羽寒心情好,他却不以为然,今日被云羽寒撞见自己与云乐宁同行,不知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用过晚饭后明颜就睡下了,这冬日的夜总是刺骨的凉,这间屋舍四处都像漏着风,他将大氅盖在身上才终于缓和过来。
数数日子,再有月余就是岁旦了,往年都是他与母妃一同守岁,如今自己来到渝国,也不知母妃该如何度过这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明颜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没一会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倏地睁开眼,探起身子道:“是谁?”
李世才的声音透过门板,“明公子,王爷叫您。”
明颜揉揉眼角,麻利的起身,点燃灯盏开始穿衣,瞧着月色该是很晚了,他拢着衣襟去开门,忽的一阵凉风灌进来,吹得明颜眯着眼,“怎么了?”
李世才叹口气,“王爷喝醉了,奴才本不想打扰公子的,可王爷非要你去伺候,老奴也是没办法的啊。”
“没事,我们走吧。”明颜抓起一旁的大氅披在身上。
路上李世才与他说,云羽寒已经许久没兴致饮酒了,因着与吏官那事低迷了好一阵子,今日也不知遇着什么高兴事了,自贤妃那回来就吩咐他备菜,说要举杯痛酒。
李世才寥寥几句明颜便懂了,他猜测官商勾结的事定是与太子有关,云羽寒私下查探,而后稍稍走点风声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借着清冷的月光,明颜将就着李世才,磕磕绊绊的总算到了,李世才为他掀开帘子,“明公子请。”
明颜抬头瞧眼天色,想必再有两三个时辰就要晨曦了,他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李世才摇摇头,“外面还需有人伺候,明公子快进去吧。”
明颜也没勉强,将大氅挂在衣架上便走进去,云羽寒刚端起酒盏,瞧那脸色便知已然微醺了,明颜拍了拍身上的凉气,走近前去,“王爷。”
云羽寒抬眸凝视着他,“睡下了?”
或许来的太过于匆忙,明颜的乌发梳的并不整齐,零零散散的碎发挡在额前,眉宇间还有未散去的缱绻睡意。
明颜见云羽寒杯中酒已然空了,拎起烫着的酒壶为他斟满,“王爷,酒多伤身。”
“往年镇守边关,边关苦寒,只能靠这烈酒暖暖身子。”
明颜将杯盏递过去,“王爷为大渝征战多年,缕缕创下丰功伟绩,实乃大渝之大幸。”
云羽寒捻了捻手中的小酒盏,心思沉沉,外人看来他手握兵权,赤手可热,可圣意最是难猜,他又没有云祁天那等出身,若哪一日生了变故,这前路又该是哪般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