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39
隔壁马车上的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那扇小小的窗户支开一条缝,少女清减消瘦的侧影仿佛一只颤动的美丽蝴蝶,一下子飞进了公爵的眼睛。
但那扇窗户却很快关上,驶离了公爵的马车,奥斯丁情不自禁的用目光追随,直至小马车消失在视野。
而另一边的红骑士会。
桑德先生正在忙碌,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国王刚刚取得战争的胜利,光是清点物资,核算军费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他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在账务上,还得拨出几个骑士应付国王的宴会。
偏偏这种时候,宴会上丢失了一位贵族少女。
桑德听闻消息,顿时如遭雷击,连忙召回了正在休假的精英骑士,派出去找人。
好在女神眷顾,不等到国王发现,第二天的早晨,他就得到了确切消息,在国王的宴会上走丢的贵女已经在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红骑士会。
“是哪一家的小姐?”桑德最近忙昏了头,一时想不起来那位女士的名字。
男仆低声提醒他:“奥利弗小姐,她是野玉海莫顿男爵的女儿,长得非常漂亮。”
“野玉海?”
“是的。”
桑德先生揉了揉眉心:“老天保佑人找到了,我可不想再和那位公爵有任何事务交涉。”
桑德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位野玉海公爵。
三年前,红骑士会收到了年仅十四岁的野玉海公爵暴毙,要求红骑士会公证,更改继承人的消息,此事并没有经由国王,而是在王子的授意下完成继承权转让。
继承爵位的是一个皮肤苍白的小孩,德维特·菲尔普斯,桑德亲手在公证书上盖章,但仅仅一年后,那位传闻暴毙的公爵突然出现,血洗红松堡,砍掉了两个红骑士的头,并用火烧死了自己的表亲德维特。
这骇人听闻的事传到王都,惊动了国王,海利普国王非常生气。
桑德当时刚刚成为会长,被国王派出去同公爵交涉,这是他经办的第一桩戕害贵族案,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而且犯案的贵族地位很高,桑德雄心勃勃,做足了准备,他要成为继任以来,第一个用红骑士法案惩治不法贵族的会长。
罚金币,削爵,甚至贬斥为平民。
那个贵族火焚表亲,戕害骑士,如此残暴不仁,挑战红骑士会,蔑视王法,桑德摩拳擦掌,要用那位公爵的地位见证自己的名誉与权威。
但进入野玉海的第一天,甚至还没有走过白桦林,桑德只是和几个路过的农民打了声招呼,就被他们捉住,打了闷棍。
歹徒把桑德捆好,装进束口的麻袋,放在运面粉的马车上拉进了城,桑德昏迷了一路,等他清醒过来,已经被扔到了地上,他听到有人问。
“你们抓到了他?”
那声音冷冷地,听起来却十分年轻。
桑德蒙在麻袋里,不停地挣扎,但他的嘴巴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是的公爵大人,没错,咱不识字,可是咱一看他就鬼鬼祟祟,贼眉鼠眼,不像个好人,后来咱想起来这可能是您要找的人,咱记得,您要找一个外地口音,金发碧眼的叛徒,萨伯,所以没错的,咱认为就是他。”
憨厚的老农解开了束口的绳子,露出了麻袋里愤怒的红骑士会名誉会长。
桑德咕噜噜的从麻袋里滚出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野玉海的年轻公爵。
在此之前桑德只在羊皮卷上见过这位公爵的名字,还亲手为其撰写了讣告,托有一个好记性,他记得羊皮纸上文字记录的公爵相貌特征。
长发,微卷,高鼻深目,绿色眼睛。
古老的城堡,大厅里悬着插满牛油蜡烛的吊灯,地上铺着白色的羊毛毯,孤身的贵族坐在桑德面前,披着外衫,目光暗淡。
距离他烧死表亲不过五天,这位公爵反而看上去更像遭到迫害的人,他受到过严重的烧伤,疤痕有新有旧。
旧的伤疤已经愈合,从脖颈到腰腹,新的伤口出现在胸膛,已经发红溃烂,以至于不能穿着上衣。
他虚弱,低沉,目光十分冷酷,羊皮卷上记录的漂亮长发只剩短短的发茬,翠绿色的眼睛犹如幽暗的鬼火,在他身上扫了扫。
“你是红骑士会的人。”
桑德呆滞的呜呜两声。
公爵用瘦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立刻有人走上前来解开了桑德身上的绳子,战战兢兢不明所以的老农被打发走,大厅里只剩下桑德和公爵,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守卫。
桑德意识到这位公爵恐怕不太好惹,他站起来,揉了揉手腕,恭敬道:“鄙人桑德·里奇。”
公爵摆摆手,像是有些失望,倦怠的吩咐仆人带桑德离开大厅。
为了不陷入被动,尽快完成使命,桑德硬着头皮亮明了会长身份,并出示印信,希望公爵能够现在出发,跟他到王宫接受国王审判。
桑德年轻气盛,措辞难免激烈,根据罪名使用了邪恶,残暴,审判和正义等字眼。
公爵静静地看着桑德,微微笑了笑,桑德以为那是服从的意思,他连忙安慰说:“不用担心,红骑士会一定会公正无私,作出合理的判决。”
公爵沉默了一会,手指轻触额头,只说了一句话:“代我向女神问好。”
接着穷凶极恶的守卫就冲上来,把桑德拖进了红松堡的地下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