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分不清感官刺激源头的恍惚时刻,她甚至不知是这艘船遇上了风浪,还是她遇上了风浪。
什么时候分清的。
是她炽热的身体贴近冰凉的观景窗时,神志终于有了片刻清醒。
外面明明风平浪静。
下一刻,她才认清,风浪来自身后,几乎要将她吞没。
第78章
睁眼时,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层漂浮在空中,占据她整个视野的红色雾气,待到雾气散尽她才看清, 原来是床头摆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房间内布置也不似昨夜, 但她根本记不得原先那个房间是什么样了。
持续几乎整夜, 视线半明半暗, 她没机会看清房间里的任意一件家具,只记得那窗扇被她的体温衬托得像块刚从海底捞出来的冰,且一定布满她混乱的指印。
还有那张柔软的皮质沙发,幸得它保护了她膝盖,今日不至于发红发青。
不过还是有一段时间, 能看清东西的。
那是在热水没过她腰间时, 湿漉漉的蒸气烘得身体浮出轻轻浅浅的红,像脖子上的海棠提前开放,沿着脊骨开满全身。
程曼尔清晰地记得, 浴缸里那骤起的浪是如何扑上背部,又如何打湿她发尾的。
出浴室时, 她已然精疲力倦,连站都没法站立, 无力地伏在男人宽厚而舒适的肩头,可她头发湿了, 且不知为何吹着吹着头发,她又深陷刚换好床单的床上。
那阵纤柔妩媚的甜麝卷土重来, 与琴酒的异香糅合,近乎催情。
最后, 她大概是哭累了,也不愿再洗一次澡, 浴袍一揽,就被抱去了客房。
昏沉得连嘤咛都无力之际,程曼尔还是记得孟昭延替她做清理,身体敏感得一碰就像触电的感觉。
后来,大抵是客房没有做任何准备,晨光熹微时,唇齿又被撬开深吻,浅梦中她只闻见一声无奈的叹息,然后就放过了她。
哪怕那会,她才睡了不到两小时。
所以这束玫瑰是何时放上床头的,程曼尔也浑然不知,只知道肯定不是昨晚她抱不住,不得不落在房门外的那束。
除此之外,还有那沓照片与木盒子,也安静地来到身旁,等待她从梦中苏醒。
她向来有两个精神世界,一个让她清醒,冷静,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从理性角度上说,都对她自身有利。
程曼尔小心翼翼展开那副埋入菩提树下长达五年的画,另一个让她警惕着不敢坠入与沉迷的精神世界,还是占尽了上风。
或者说,有人彻底填平了中间那道深壑,融成了一个让她终于能摆脱过往的新世界。
她抱着那幅画,在混杂了木香与旧纸张油墨味道的安抚下,再度入睡。
专门派来照顾她的船员进进出出,来回瞧了几次,见人都没醒,马上要过午饭饭点了,只能如实报上去。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胃口,加上汪医生千叮咛万嘱咐未来两个月都不能停药,孟昭延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瞥见压在手心下的画,唇角半勾。
他伏在她耳畔低语:“尔尔,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程曼尔听见了,可她还想着昨天大失水准的晚饭,怕自己克制不住生理反应犯病,想着登船靠岸,再装成自然醒。
男人似笑非笑地贴近那玉白色的耳垂,再打量她有意识克制颤动的眼睫。
“不饿吗?还是嗓子很疼,说不出话了?”
她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倏然睁眼,一句埋怨都没讲出口,就被点在唇角处的吻安抚下来。
“我想……”程曼尔轻声低咛,“我想回去再吃午饭,可不可以?还有多久到岸上?”
孟昭延故意不点破她心思,反而若无其事投下另一个炸弹:“马上到公海了。”
“什么!咳咳咳——!”她讶异极了,被气呛到,“我们要去哪里?”
男人隔着被子轻拍她后背,镇定自若地回答:“南太平洋,汤加王国。”
……真要带她去追鲸?说走就走?
程曼尔呆怔住几息,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我、我签证没办,护照也……”
“汤加免签,方姨收拾好你的护照,让机长送过来了,船上什么都有,不用担心。”
这几日,不停有人陆陆续续往船上搬生活用品,和一切后续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昨夜被吻得微肿的唇张张合合,明瞳茫然,倒映出漫不经心替她把头发掖至耳后的男人。
“孟昭延,先、先不去行不行啊……”
程曼尔上这艘船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人事事习惯做到周全,根本不用她考虑或准备什么。
或者说,一旦让她提前知晓此事,知道“出海玩”是指沿航线直接到南半球,她根本不可能上来。
“我还没见乔姃她们呢,回来都得大半个月后了。”程曼尔怕这事没得转圜,干脆揽上他脖子,端出求人的态度,软声说:“孟先生,你真不能以后都不让我工作了,全靠你养着吧?”
她是真怕,怕自己歇了那么久,脑子和行动力都锈掉了,甚至沉迷这种万事不愁,只需考虑吃喝玩的感觉。
而且星球旅行不管交给谁,都是她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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