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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墙相爷家(重生)_分节阅读_第34节

Miang 14916字 2023-11-08
  掌事作势道:“大人,这小子平时有些手脚不干净,喜欢从灶台上顺东西吃。他的话,不可尽信!”
  “无妨,说罢。”贺桢道。
  “大人,是夫人陷害方姨娘呀!”那少年厨子大声道,神色正义无比,“小的实在看不过去了!夫人平日处处为难姨娘,克扣姨娘的伙食月银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想要姨娘的命!姨娘也是个命苦人,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方素怜倏然抬起头,颤着声,如一朵风中白花似的:“夫人……?夫人怎么会?素怜从未与她争抢过什么……”说罢,便呜呜哭泣起来,诸人见了,好不同情。
  就在此时,秦檀的声音飘了进来。
  “方氏不会做这么漏洞百出的局,本夫人就会吗?难道本夫人如你们一般愚笨吗!真是一群蠢材!”
  门扇一开,秦檀冷着脸,大步从外头跨进来。


第31章 鹦鹉前头
  见秦檀走进来, 众下人皆垂头噤声, 不敢说话。
  方素怜直挺挺地跪着, 眉目间尽是期期艾艾。
  “夫人, 你为何……为何要陷害我?”方素怜膝行向前, 语气哽咽, “我自知身为贱妾, 不该争抢,便只安安静静地守着我的院子。饶是如此,夫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她抽泣着, 面色惨白,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有胆大一些、自认正义的下人,便悄悄说起话来。
  “看这架势, 方姨娘平日里怕是被人欺负惯了, 一直忍着没说!”
  “真是看不出来,夫人看着出身大家, 却是个如此狠毒之人!”
  “为了加害方姨娘, 竟想要毒死老夫人, 老夫人对她这么好……”
  “是谁准你们多话的?!”
  两个下人正嘀嘀咕咕说着, 忽而间, 听到秦檀冷厉的质问声。
  下一刻, 红莲便大踏过来,啪啪赏了二人各自一记清脆耳光。两个下人顶着肿脸,连捂一下也不敢, 慌张地跪下磕头。
  红莲一边甩着手腕, 一边冷道:“竟敢乱嚼主子的舌根,真是不要命了!”
  几个下人唯唯诺诺的,心底却有些怨恨。方素怜很擅长收买人心,用自制的白肌膏药、糕果甜点将诸人照顾得妥当,还极是乐善好施,下人们都对她很感激。
  “真是大胆。”贺桢也觉得下人们的行为不像话。他蹙眉,对掌事道,“这样不分尊卑的奴才,我贺府留不得,马上赶了出去。”
  “大人……大人饶命呐!”那几个多舌的下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当即大声求饶起来,“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都怪怜香院的芝儿姑娘,说什么夫人不得宠爱,二人至今未曾圆房,他们才敢如此大胆!如今看来,这芝儿真是满嘴胡话!
  掌事额上冷汗涔涔,但贺桢发话,他不敢不从,只得依命将那两人拖了出去。
  待宝宁堂里安静了下来,秦檀才悠悠落了座。丫鬟给她上了茶,恭恭敬敬的。她接了茶杯,冷着眼望方素怜,道:“方氏,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上赶着咬我了?若说你不是想陷害我,我倒是不信了!”
  方素怜泪珠盈睫,半个身子歪在地上:“夫人,妾身不是有意陷害,实在是证据确凿!妾身想不到,想不到……您为何要这样做!”
  “素怜!”一旁的贺桢冷冷喝了一声,“职业也不是证据确凿的事儿,不得乱说。夫人脾气再好,也容不得你胡闹。……罢了,你先起来说话,地上冷。”话到最后,是一声叹息。
  听到“不得乱说”、“容不得胡闹”这些词,方素怜愣了一下。她不可置信地望向贺桢,有一瞬,她还以为是贺桢喊错了名字。
  曾几何时,贺桢对她与秦檀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如今,二人在贺桢心里的地位怎么就颠了个儿呢?
  秦檀拿指尖敲着扶手,挑眉道:“方氏,你可还记得,你是一个可通买卖的贱妾,而我,则是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
  方素怜喉间一哽,低头轻声道:“自是记得的。”
  “那不就得了?”秦檀端起茶盏,慢慢捋着盖子,“我要想发落你,只需要把你卖出去就得了,那些窑子、勾栏,不都挺适合你的?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用这碗人参乳鸽汤去设局陷害你呢!”
  方素怜身子一颤,嘴唇张了张,泪珠又无声地滚下来。
  贺桢亦坐下来,道:“说的有理,夫人没道理这么对你。素怜,我也知道你委屈,可今日的事儿一定与夫人无关。你先回去休息,我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方素怜听着,紧紧绞住了手帕,心道一句:这可不成。
  若是不明不白地离开了宝宁堂,她就会成为这件事的元凶。纵使没有切实证据,旁人也会遮遮掩掩地指摘她。她绝对不能带着谋害老夫人的嫌疑,走出宝宁堂。
  方素怜给丫鬟芝儿使了一个眼色。一旁的芝儿见状,陡然跪了下去,磕头哭道:“大人!姨娘是被冤枉的!方才掌事的传来证人,奴婢才想起来一件事——那指证姨娘的小厮身上,带着青桑姑娘的香囊呢!”
  众人闻言,将目光投向作为人证的小厮,果真,那小厮的腰上系了一个杏色的香囊。男子带这种颜色的物件着实少见,更何况他本是一个粗鄙的打杂小厮,更是不可能用这等精致的绣品。
  贺桢的眼神,瞬间寒了下来。
  “青桑,你怎么解释?”他的目光如刀锋一般扫向青桑,“这香囊,与你们夫人无关,是你自己做的吧?”
  一旁的芝儿听了,大惊失色,知道大人这是决意要把事端在青桑这里止住了。
  芝儿心底着急,生怕完不成方姨娘交代的事,她那被握在姨娘手里的弟弟就要被惩罚;于是,她又“咚咚咚”地朝地上磕了几记响头,直磕得额上出血。
  “大人明鉴,那香囊一直是由青桑戴着的!青桑从来是个没有计谋的,必然是受人指使!”芝儿抹一抹头上的血迹,哀求道,“还请大人明察!”
  “你说谁没有计谋呢?”青桑很不高兴,怒道,“奴婢绝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奴婢这香囊,确实,确实是掉了没错……但是,绝不是奴婢送给旁人的。”
  芝儿仇恨地盯着青桑:“青桑姑娘,你说说,你的香囊恰好掉了,又恰好被人捡到,戴在身上,这话说出去,谁会信呢?”
  青桑恨恨地瞪芝儿:“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芝儿,你说,青桑送香囊给男子?”秦檀勾起唇,冷冷一笑,“怎么,是不是还想诬陷青桑与小厮私通,一起谋害姨娘,再趁机杖毙青桑,夺去我的一只臂膀呢?”
  方素怜摇摇头,慌张道:“夫人,素怜不是这个意思。素怜不过是想求个公道!”
  “公道?好。把那只香囊拿过来。”秦檀重重搁下茶盏。
  那只香囊很快被递到了秦檀手上。她取了剪子,将这香囊扯开,但见里头藏了一支平安符,上面写了贺老夫人的敬号,并一句仁寿安康的佛语。
  秦檀将那支平安佛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冷冷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贺桢蹙眉,有些不解:“檀儿,此为何物?”
  青桑上前一步,道:“夫人孝顺,去华灵寺替老夫人求了些平安佛符,命飞雁居的每个人都要随身携带,日夜替老夫人的寿康做祷。奴婢……奴婢偷懒,便将这平安符绣在了香囊里。”
  此言一出,芝儿的表情已是猛然一变,背上冷汗不止。
  ——既然是替老夫人求平安的佛符,又怎会轻易地送给男子!
  秦檀将香囊碎片丢在地上,眸光凌冽:“若是要私通,何必送一个缝了老夫人平安符的香囊?回头在本夫人这里交不出还愿用的平安符,岂不是白白讨罚?可见,这香囊是被不知此事的人偷去的!”
  一字一句,气势逼人。
  贺桢听了,竟松了一口气。旋即,他道:“夫人如此有孝心,令人佩服。”说罢,他望向那带着香囊的小厮,凛然道,“你快些交代,这香囊是从何处来的!”
  小厮颤了颤,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方素怜,嘴唇动个不停。
  “小的……这香囊……小的……是怜香院……”
  眼看着小厮就要咬出方素怜,芝儿狠下了心,把头朝地上碰去,抢声道:“是奴婢指使的!这一切都是奴婢指使的!”
  芝儿虽面上决绝,心底却是一片凄凉——姨娘把弟弟握的死死的,弟弟的前路,还要靠姨娘打点。若是交代了姨娘出去,弟弟又该怎么办?一辈子做个马夫?
  芝儿心头悲哀着,更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于是她放声大哭,道:“姨娘待奴婢极好,奴婢有心报恩,见夫人过门后总是欺辱姨娘,奴婢便决定为姨娘出一口气,这才设了这一场局!那两个证人皆是被奴婢欺骗,一切的罪责,都在于奴婢!”
  说罢,芝儿站起身,直直地朝着柱子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芝儿以头触柱,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
  下人们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着凑上去看,只见芝儿满面鲜血,已是气绝身亡。贺桢撇过头,不忍观看,道:“罢了,既然芝儿已交代了,此事便到此为止吧。恶仆如此,咎由自取。”
  “这……这……此事就这么算了?”掌事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贺桢继续追究。
  “就到此为止吧。”贺桢道。
  其实,贺桢心底还是有些怀疑的。芝儿的性格怎样他略有了解,他不相信是芝儿自己拿了这个恶毒的主意。
  方素怜那善良柔弱的眉眼,在贺桢的眼里,隐约有些模糊了。
  一旁的方素怜直僵僵站着,目光落到芝儿的尸身上,满心寒意。
  “且慢。”秦檀却不愿轻易放过这件事,“婢女犯下如此恶行,可见姨娘平时治下无方。方氏,我主持贺府中馈,赏你在老夫人门外跪上一天一夜,你没有什么怨言吧?”
  方素怜微呼了口气,声音古怪:“……谢夫人赏赐。”
  秦檀满意地走了。
  贺桢见方素怜眼底有委屈,忍不住替秦檀解释道:“夫人也是为你好。素怜,如今闹出了这等事,老夫人以后见了你,定会有怨气。你多跪一会儿,才能让老夫人消气。这是赏赐,不是惩罚。若当真是罚,你根本不能出现在老夫人面前……”
  贺桢情不自禁地便替秦檀说了许多好话。
  他越是这么说,方素怜心底的冷意便愈甚。她隐约猜到了这个男人的心思:他已经忘记了对自己的诺言,被貌美贵重的秦氏吸引走了。
  “……大人。”方素怜垂下头,小心翼翼地拽住了他的袖子,“素怜有一句话,想与您说。”
  贺桢微微迟疑,不着痕迹地将袖子扯了回来。他淡淡道:“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告诉你。”
  “大人,您不曾忘记与我旧日的誓言吧?”方素怜抬起头,眼底满是希冀,“素怜嫁给您,什么都不求。富贵、荣华、正妻之位、子嗣,素怜都不要。但求大人记得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贺桢的面色略有尴尬。
  “素怜,我……我……”他诺诺着,羞愧已极。平日能言善辩的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终于,他狼狈地别开头,道,“素怜,我就是想与你说这件事。我觉得当年的我,年少不知事,才会对你说出那等话来,误了你的终身。”
  说完这句话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玉林殿前回来后,他便在琢磨这一件事情了。他发现自己对秦檀并非无情,恰恰相反,却被她的直率与独特所吸引。秦檀长跪在殿外的事,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他不想在二人之间,继续犹豫不决了。
  方素怜怔住了,一双眼反复打量着贺桢。
  “大人,您,您在说什么呀……”她重扯住贺桢的手,“您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您是因为芝儿之死,对素怜有所介怀了吗?素怜绝不会做下那等恶事!”说罢,又要哭泣起来。
  “可是,若我不说,也是误你。”贺桢久久叹一口气,道,“我本以为男女共处一室,便需结为夫妻。既结为夫妻,那便是两情相悦,却不知道世间夫妻也有无情者。我对你,不过是感恩之情,却在二年来误将它当做男女之情。……是我误你了。”
  “您说误了我?”方素怜痴痴地望着贺桢,道,“您没有误了我,我是您的妾室呢!您与素怜正相守着……”
  贺桢逃也似地退开一步,道:“素怜,你我并无夫妻之实。若你愿意,我替你改名换姓,送你去别的地方,你大可重新嫁个好人家,与人厮守,而不是守着我这等无情无义之徒。”
  方素怜久久地愣着,像是不会说话了似的。
  “您叫我离开京城?”她的眉下垂,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叫我改名换姓,叫我嫁给旁人?”
  她这模样有些癫痴,贺桢心头不忍。他拂袖,道:“你自己斟酌罢。若你不走,我也不会赶你。是我对不住你,误了你这一生。”说罢,便掉头离去。
  贺桢走出几步后,就听得屋里头传来方素怜的笑声,凄凉无比。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情却是无比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道重担。
  待贺桢走后,方素怜慢慢走到宝宁堂外,抬头望着宝宁堂的匾额,膝盖一弯,重重跪了下来。此刻无人在旁,她的眼里满是恨意。
  这一天一夜,她没有偷懒,一直跪着。到最后,人已经站不起来了,膝盖肿的老高,却偏偏只能爬着离开。谁也不知道,在地上膝行了十几部的方姨娘,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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